第十七章 奈何（1 / 2）

第十七章

浑浊的河水朝东奔涌而去，水声掩盖了人鬼的低语。一座长长的拱桥横过奈河，桥两侧悬起了幽暗的灯火。过桥的不仅是即将转世的人，还有往来匆忙的鬼卒，从人鬼两界来回奔忙的巫师、道士，从仙界派来索人的小仙，他们都要从这座桥经过。此地繁杂，持守渡口的鬼卒戒备森严，唯恐有人趁乱窜出阴间或者跳河，给妖界平添麻烦。

走到河边，玄已经累得不行了，就化作一只黑鸟蹲在沧峰肩上。九郎沿着河岸走，看见一些被水流冲回滩上的白骨，刚想张口问，就被一位鬼卒抓住了肩膀：“跟我走！”

九郎回头：“你——”

沧峰抽出他的玉骨扇子，毫不客气地拍上那鬼卒的手腕，扬眉道：“你干什么？”

“我奉岳神之命，特来抓拒不转世者。”

沧峰一转扇子，晃出一道金色的光线：“别为难九公子。”

鬼卒一手抓住金绳，运出黑色的鬼气把绳索的光线压下去，笑了笑。

沧峰知道用这等幽黑鬼气的人非等闲，也懒得与他做戏了，他挥手把那只鬼掩面的斗笠揭开：“岳神，别来无恙？”

黑衣的鬼笑起来，收了手中的动作：“楚江府君告诉我你们要来，所以我特再此恭候二位光临。”

九郎站在沧峰身后，悄悄看着岳神。岳神和许多年前他见过的一样，穿着黑色的衣服，简单地束起一头黑发，有着和他哥哥一样的阴郁气质。

“二位，请。”

沧峰牵起九郎的手，悄声道：“我们先坐一会儿，之后我再带你去河边玩。”

九郎点头。如果是去岳神的府上，他是愿意的，他记得那里有以为穿白衣服的，长得像仙又像妖的鬼，漂亮得让人分辨不出他的性别。那只鬼虽然冷漠，却会开窗给九郎摘一枝花，那动作如初春的湖水一般温柔，九郎竟痴痴地看了他好一阵。

岳神一言不发地走在前面，沧峰觉得气氛过于死寂，便问：“上次我来时连你面也没见成，听说你去了人界？”

“嗯，先生有事。”

“先生近来可好？”

“就那样子吧。”

沧峰端详着岳神的背影，暗暗把他与“先生”作比较，嘲讽地笑了笑，又问：“他呢？”

岳神没回答。

“你那位穿白衣的公子怎么样了？”

岳神顿了一下，又接着往前走，幽幽说了那么一句：“他还好。”

岳神把他们请上阁楼，小楼靠一弯浅浅的溪水，南北都开窗，从南望去，可以看见奈何桥上行走的各色人鬼。

“玄，你去。”沧峰耸耸肩，让玄飞上那边的金色鸟架。架子从梁上垂吊而下，玄站上去晃晃悠悠的，他觉得不舒服，又落到旁边的木架上。岳神亲自把那边的小槽注满水，给玄喂了些他喜欢的小米。

岳神见九郎站在窗边，便问：“九郎，是不是无聊了？他在隔壁，去找他玩吧。”

九郎惊喜道：“可以去找他吗？”

“去吧。”

九郎想了想，又摇头道：“还是算了吧，他身体不好。”

岳神没再劝了，只叫鬼卒把茶和点心端上来，果脯、花糕、糖果子等物在九郎面前的小桌上堆成了一座座小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