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她将他紧紧抱进了怀里（2 / 2）

枫城是大城市，领养流程非常正规繁杂，从申请到审查唐元前前后后忙活了大半年，期间夫妻两还找了熟人帮忙疏通，最后登记成功开始排队等候的时候已经是来年春天了。

一开始曹芸以为排队的流程会很快，毕竟常常会听人说社会上很多弃婴找不到养父母，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他们也是后来才搞明白了，福利院虽然有很多弃婴但大多数都是残障儿童或是女童，真正符合他们要求的健康男孩实在太少。

就这样两人又等了一年多，等待的过程和试孕的过程一样煎熬难耐，就在他们万念俱灰开始考虑要不要退一步收养女童的时候，枫城市福利院终于来了通知，让他们这周日去见一个男孩。

曹芸接到消息时激动地连着几夜都睡不好，干什么都心不在焉，每天看见唐元翻来覆去问的都是那几个问题。

“你说我穿什么去好？我要不要去做个头发？”

唐元拿着报纸看着她失笑：“去见个孩子做什么头发，又不是去相亲。”

“可我不想让他们觉得我们家庭不够好，”曹芸站在镜子前拢了拢头发：“我这几年光顾着往医院跑了，也不知道外面现在流行穿什么衣服做什么头发。”

“你不要想太多，正常穿就好了，孤儿院那种地方也不会太讲究的。”

“那，那孩子呢？你说他会不会不喜欢我？我要不要准备点糖果什么的给他带过去？”

“这倒是可以考虑，”唐元总算放下报纸开始思考：“上回你哥从北京带回来的奶糖，咱带上吧。”

“啧，他那个算什么啊，”曹芸想起曹文东就忍不住的撇嘴：“我让老柴去泰杰百货帮我买进口的，诶，那个瑞士巧克力叫什么来着？”

她后来实在想不起来，还专门给邻居柴朝阳打了个电话，托人从百货店买了盒瑞士进口巧克力，名字叫SWISS THINS。

几天后的周日，秋高气爽的一个好日子，唐家夫妇起了个早双双打扮齐整，唐元穿了黑色皮夹克和咖啡色灯芯长裤，曹芸则是从衣柜里翻出了自己结婚那年买的名牌风衣，风衣里是贴身的羊毛长裙，脖子上还系了条真丝的格子丝巾。两人互相检查了半天，直到都挑不出一点儿错来才出门打了个车来到枫城福利院。

两人在步入院长办公室前内心也是打鼓的，不知道对方是个什么样的孩子，会不会不乖巧，会不会不漂亮，会不会不聪明。曹芸心里七上八下，旁边院长一路上亲切的与她攀谈都无法让她放松下来，直到推开办公室门后她一眼看见了站在办公桌旁正和一个阿姨玩耍的小孩，就在那个瞬间，她之前所有的顾虑和不安都烟消云散。

既不脏，也不丑，更不傻。

甚至可以说，这是个挺漂亮的小孩子。

若硬要说有什么不好，也就是以三岁半来说，他的个头实在是小了些。

“这孩子是我们院的小福星啊，”院长热情的同他们介绍：“他小时候虽然有先天性心脏病，但是如今心脏缺角已经自然愈合了，在这里的孩子里面算是非常幸运的了。”

房间里正在和阿姨玩石头剪刀布的唐映循着开门声和说话声抬起了头，正好与怔怔看着他的曹芸撞了个正着。

这是个挺好看的阿姨，他在心里想。

“豆豆，这是唐元叔叔和曹芸阿姨，你来和他们打个招呼？”阿姨蹲下来拍了拍他单薄的背，并微微用力将他往前推了推。

小唐映还是踌躇了一下，才从阿姨怀里慢慢往前走了一步。

他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垂在身侧，微微仰起的脸上是茫然和疑惑的表情。

很多年之后他都无法记起自己当时的心情，是害怕？亦或是不安？他甚至记不得自己有没有十分的期待，可无论如何，他唯一能够笃定的，是自己当时不顾一切都想离开福利院的决心。

小唐映挪着步子慢慢向曹芸走过去，大约是因为这个女人看着自己的眼神实在太过热忱，靠近她的时候他甚至能感觉到身体发热，后颈竟然冒起一层薄汗来，可他没有停下动作，而是固执的站到了她的身边，接着抬起手缓缓的拽住了她的风衣一角。

房间里迟迟没有人说话。

最后是曹芸先蹲了下来，她默默张开双臂，眼里含着泪水，将唐映紧紧的抱进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