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乡（3）（2 / 2）

严零反唇相讥：“知道我生气还说？你的嘴不也挺贱的吗？”

……

冯星火憋红了脸，憋出一句：“我俩的贱法不一样！！”

严零被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操作镇住了，冯星火咽了口口水，苦口婆心地教育他：“我见过的有钱人肯定比你多，这么说吧，人一旦发了财…就不能算是人了，鬼知道那个雇你的老男人有什么癖好，平白无故安排你睡酒店，回头他来睡你，到时候你该怎么办？”

严零脱口便道：“他不会！”

这还没见过面呢，严零就已经对那个老男人信任度爆表了，有道是疏不间亲，冯星火就算磨破嘴皮，他也未必能听进去一个字。

“随便，爱信不信，”，冯星火懒懒地向严零伸手，“你这都湿透了，我扶你回酒店换身衣服？”

严零刚驳了冯星火的面子，不好意思再给人家添麻烦，于是故意拉下一张脸：“用不着，我自己能走。”

“喂！小心啊！就算真要那个也得戴套！必须戴套啊！听见没？我是认真的！！”，冯星火半点没体会到严零的苦心，仗着路人听不懂，什么乱七八糟的骚话都冒了出来。

严零不予置评，李如绵听着倒很有兴趣：“见解够深刻，但话术还不够。”

他自树后旋身而出，一张脸好看得蛮不讲理，就算把墨尔本翻过来也找不出第二张，不是李如绵还能是谁？

三个月前，冯星火挥刀斩断了他的手指，一声小叔如鲠在喉，数度张嘴，就是不敢叫。

“为什么在墨尔本？”

“现在应该开学了吧？”

“那还一天到晚惦记着找人玩？”

李如绵上来就是一个诛心三连。

冯星火大声喊冤：“不是！我真没有！”

李如绵不痛不痒地叹了口气，继而又问：“严零还好吗？”

他浑身湿透，一张老脸显得水灵了不少，衣摆滴滴答答掉下一连串水珠，冯星火看着都冷：“这我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要不小叔你先找个地方擦擦？入夜了，外面齁冷。”

李如绵默默不语，看样子是一定要他先给自己一个答复。

“我和严零不怎么熟，问我也是白问。”，冯星火耸起的肩膀塌了下去，“但他这样连学都不上了，从家里跑出来，流浪了几个月，又能好到哪里去？”

李如绵静静地听着，抹掉一把脸上的水。

冯星火被这副冥顽不灵的样子弄得火大：“小叔，你要不是真喜欢他，就算了吧，对大家都好。”

然而他一抬眼，又看到李如绵缺了小指的右手，那是冯星火第一次用刀，他永远都不会忘记那天发生的事情，不可能忘记残疾的陈亮、怒不可遏的父亲、还有伏在地上，一动不动让他砍去手指的小叔。

如果小叔没有大动肝火杀掉那么多伙计，父亲不会把事情做绝到这个份上，他付出那么大的代价，背上中弹，差点流干了血，失去一根手指，落下终生残疾，就只是为了给严零出头，这样一想，简直深情得令人咋舌。

不是喜欢，也不是不喜欢，冯星火真的想不通，他们两个人到底要干什么？

“一笔糊涂账。”，冯星火不想再纠缠下去了。

临走之前，他闻到李如绵身上散发出血腥味，好心提醒：“小叔，你背上的伤又裂开了。”

李如绵被河水冻得全身僵硬，完全没感到疼，后知后觉地伸手，往背后探去。

“草，还真有…”

严零全身赤/luo站在镜子前，吃力地扭过头，观察后脖子上一处圆圆的疤痕。

水龙头开着，热水灌进浴缸，发出温暖的噪音，严零的本意是泡个澡放松一下，谁料现在反而更紧张了。

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自己什么时候弄伤过后脖子，这个地方还有被缝合过的痕迹，暗示曾经伤得不轻。

而最最可怕的是，严零什么也不记得了。

他摁了摁留疤的皮肤，触感生涩，比别处硬一点，左右转头，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抬起胳膊再放下，三百六十度活动脖子，也不觉得痛。

严零坐在浴缸边，一巴掌拍停了水龙头，外面依然没消停，门铃声夹杂着一个甜腻腻的女声，一遍又一遍重复：“您好，请问是陈安娜先生吗？方便开门吗？我们前台准备了一份小礼物想送给您。”

他精心掩饰的试睡员身份被看出来了，前台从昨晚起就在门外按铃，打着送礼物的名头向房客要好评，一按就是半个钟头，本来不烦也要被他们骚扰烦了。

严零打开水龙头，跳下浴缸，皱着眉继续打量后背的伤口，随着水汽转浓，镜子映出的影像变得不清晰起来。

他浑浑噩噩地拿起一条毛巾去擦，手掌碰到镜面前就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