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1 / 2)
秦骞眼睛红了,他微微撇开头,心里庆幸还好晚上灯光昏暗。
沈楚云见秦骞一脸莫测的表情不说话,忐忑地撒娇道:“对、对不起,我就是开个玩笑……你不喜欢吃就吐掉吧……”
秦骞摇摇头,低声含混道:“没事,我很喜欢,谢谢。”
沈楚云这才松了一口气。
秦骞清了清嗓子,收拾好情绪:“太晚了,你真的该睡觉了。”
“嗯。”沈楚云已经收好了医药箱,“你走了我就去睡。”
“嗯,晚安。”说完,秦骞大步流星地走了,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样子。
从沈楚云家到秦骞家,走路约二十分钟的路程,秦骞生生走了四十分钟。
草莓糖被秦骞小心地包裹在嘴里,不敢用舌头舔,有口水也迅速咽下,希望让它不要太快融化。
就算这样小心翼翼,到家时,秦骞嘴里的糖也只剩下薄薄的,小拇指指甲盖大小的糖片了。
秦骞推开门,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离开时地上碎裂的酒瓶还是原样未动,臭气熏天的呕吐物从客厅一路延伸到卧室,漆黑一片的卧室里传来震天的呼噜声。
从天堂掉到地狱的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吧,秦骞自嘲地想。
原本辛苦攒下的两个月工资,又被酒鬼父亲抢去买了酒。他数了数兜里的钱,连在最便宜的小旅馆里住一晚都不够。
秦骞三两下嚼碎嘴里剩下的那一点糖,回到自己的房间,反锁了门。
沈楚云惊喜地发现,秦骞来找他的频率变高了,时间也变长了,有时候一天会来两次,有时候会呆上整整半天,有一次甚至自带干粮,从早上一直呆到了晚上。沈楚云像是一块干渴的海绵,从秦骞这唯一的水源不断吸收外面世界的新鲜事。
时间悠悠而过,转瞬间到了秋天。
“这次的检查约到了下周三……”沈楚云趴在窗台,一副沮丧的样子。今天他穿着粉红色的兔子睡衣,睡衣上长长的耳朵耷拉着,整个人像是只没精打采的长耳兔。
秦骞揉了揉沈楚云的头:“做检查这事你不是应该早就习惯了么?”
“但是那天是我的生日啊!本来妈妈说今年生日,可以让我自己出去玩的。”
“能换个时间做检查吗?”
“不行……魏医生只有那天有空。”
“你本来想去哪里玩?”
“我也不知道,本来想问问你的。”沈楚云右手托腮,歪着头看着斜靠在墙上的秦骞,“现在也不用问了,反正出不去。”
“不是生日,你就不能出去玩吗?要不你问问阿姨,能不能换个别的时间出来玩?可以的话,我带你出去玩。”
沈楚云眼睛都亮了:“真的吗!你想带我去哪里玩?”
“你是不是一直想去海边?离我们这大概八十公里左右的卫市就有一片海滩,一来一回的话,一天应该够了。”
“是!我想去!如果妈妈同意了,你真的会带我去吗!”
“真的真的,你怎么这么啰嗦。”
“我们拉钩!”
秦骞熟练地伸出小拇指,两人勾小拇指着晃了晃。
过了一会,秦骞又问:“过生日,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此时沈楚云已经或多或少知道了一些秦骞的家境,他想了想道:“你给我唱一首歌吧,我还没有听过你唱歌。”
“就这个?”
“是啊,可以吗?你说话声音这么好听,我一直特别想听你唱歌。”
“那好吧。”秦骞笑着说,“我一定好好练习,争取不污染你的耳朵。”
沈楚云过生日那天,直到晚上十点,秦骞才姗姗来迟。沈楚云远远看到秦骞背着个大东西快步地向他走来,头发乱糟糟的,口袋里好像还在发光。他努力探出身,想看个究竟。
秦骞跑到窗边:“快回去,别感冒了!”
沈楚云饶有兴致地趴在窗台上:“这是吉他?”
“对,找我们老板借的。”
说着,秦骞把吉他放到一边,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小荧光棒。
“你喜欢什么颜色?选两个。”
“啊?那就……绿色和紫色吧。”
秦骞找出绿色和紫色,用手肘夹着,使劲擦了擦。
“给你。”
沈楚云伸手接过。接着,秦骞把剩下的荧光棒围着脚边摆成一个圈,打开吉他包,背好琴,随手弹了个琶音。
“欢迎来到秦骞的个人演唱会。”秦骞笑着看向沈楚云。
彩色的冷光从脚下照向秦骞的脸,加上被风吹得七倒八歪的头发,秦骞看起来活像一个小丑。
但沈楚云觉得这样的秦骞真是帅呆了,他啪啪啪啪地鼓掌,又举起荧光棒卖力地挥舞。
“接下来请欣赏由歌手秦骞带来的第一首歌曲——《七里香》。”
吉他声和秦骞的声音同时响起,唤醒了沉睡的空气。吉他弦有些打品,秦骞的声音也有些不稳地颤抖,但是沈楚云依然沉醉其中。
在寒冷寂静的冬夜里,沈楚云看着眼前再简陋不过的“个人演唱会”,觉得自己仿佛坠入了一个美妙的梦。
秦骞显然是有备而来,他一首接着一首,唱了整整半个小时,直到被楼上邻居的怒吼打断。
“吵什么吵!让不让人睡觉了!”
秦骞条件反射地抬起头,还没等看清,就被沈楚云勾着脖子拉了个趔趄,跌撞到窗边。
“怎么……”
话还没说话,只见“哗啦”一声,一盆水浇到了秦骞原本站的地方,溅起的水珠只沾湿了秦骞的裤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