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 1)
我觉得阳台很好。是个只属于我的地方,纵然逼仄、寒冷,却令我有了些许归属感。
哥哥把纱布浸在利凡诺液里,大概是为我备着的。我心里想着:也可能是为了那个女人。但我不知道。
我知道的只有。这不是哥哥的错。
上学回来,我没有再去哥哥的房间。吃了些青菜,就去阳台上就着路灯做功课。等父亲与母亲进了房,哥哥也关上了房门,我把阳台的小灯打开。于此,清净了不少。一切都称心如意了。
没有床席子,只找到一条旧棉褥,还算好,不至于就着瓷砖睡。可还是太冷,身上只披着一条薄绒毯。我偎在角落里,打着颤儿。
我实在好冷,从未如此地冷。没有一丁点儿暖意足以支撑着我迎接明天的太阳。那是我从未产生的念头。
是喝着酒,出了车祸的父亲的错吗?是母亲带着我从那破巷改嫁到这里的错吗?是那个男人娶了母亲的错吗?是因为哥哥给予了我爱吗?
我找不出一个错处,谁都似乎可以向上帝辩驳。
难以辩驳的仅有我。我是一个历了艰辛的寡妇的儿子,是一个事业成功的男人宽容接纳了的卑劣的继子。是真切受着哥哥的爱的孩子。
哪怕那爱如葫芦花一般。
“我想死。”
我对着曼妙而瑰丽的夜空,发出这样的感叹。不经之谈,无畏的幻想,我的死只是人们眼中不合时宜的风霜。
我想着,想着,竟在夜寒中睡了过去。或许是冻昏了,又或许是幻想太过美妙,将我牵入梦眠。梦中,我投入了炙热的怀抱。
“好烫。”
“阿灿,我可以跟你一起睡吗。”
哥哥用请求的语气。
我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