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会(1 / 2)
者也自从四五百年前建立了交流会,便始终保持着会内的书信往来,越发壮大后,在各省县几十里便设置一个通信点,方便各地的会友互通交流。
发展至今,人数已达数万余,此次赶着宫里的大典进京,办的茶会自然也是盛大至极。
虞夏与谢清池早先便各自加入了其中,都是小有名气的人物,此次也俱在受邀之列。
因着谢清池这日须得上朝,早上离家时便嘱咐望愈祈安平安送虞夏去茶会,又千叮万嘱后,给她喂了药才出门去了。
东京城初冬的天乍冷起来,但到底地处中原,也还是绵软的寒意,一群会友在城郊的园子里设了宴,围坐着赏今冬前树上最后一点翠碧色。
虞夏怕谢清池念叨,听着他的话穿得厚,望愈怕她久坐觉得冷,给她带了一条月白狐绒的披风,一圈儿雪白的毛围在领子上,拢得她整个人暖和得很,脸色也不似往日苍白。
她坐在那里,一股自矜疏离的气质拒人,却也勾人,这般颜色风度,直教第一回见到她的公子哥儿都看直了眼。
早前在会里见过她的人里,有一位礼部侍郎家的张二公子,向来见到虞夏都殷勤得很,今日一见场上旁人都纷纷往她身边凑,登时毫不遮掩爱慕之意,直接一屁股坐到了虞夏身边。
望愈站在后头看着这张二公子宣示主权似的模样,到底没忍住,垂下头把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偏偏这礼部近来操持着宫里的庆典事宜,这个节骨眼儿上,没人敢惹这位张家公子。
眼见张二公子往虞夏身边一坐,殷殷切切地要与她赏画品茶,还拿了幅新得的好字帖博美人芳心,其他公子哥儿只好讪讪站在周围看了会儿,便三三两两散开了去。
虞夏坐在那儿听张二公子喋喋不休的搭讪,倒是悠然自得地品了口茶,也未倾身,目光只淡淡落在那幅字帖上,看他热情介绍道,“虞姑娘看这字如何?这可是难得好的颜体,笔力浑厚,气势庄严周正,且有几分潇洒自如的风骨,实在是一手漂亮字儿!”
她看过,轻轻笑了笑,“确实是好字,颜体周正,在此人笔下却见难得的风流韵味,别出心裁又精致俊逸。”
张二公子一听,忙献殷勤,将字帖奉上与她,“得虞姑娘喜欢,是此帖的福气!既如此,便送与姑娘了!”
虞夏早料到他这般说,眼里没多少感动地勾了勾唇角,“那如何好?二公子都说了难得,又爱不释手,我怎好横刀夺爱?”
张二一听便后悔方才自己说了喜爱,嘴上忙抹了蜜解释道,“只要是虞姑娘想要的东西,我都给得!”
一言引得场上多少竖着耳朵听动静的男男女女愤恨不已,虞夏坐在是非当中,只淡淡牵了牵自个儿月白披风的下摆。
领口处一圈柔软狐毛白得喜人,她端坐在那里,高树叶子凋零,枝干苍劲笔直地立在她身后,更衬出她一身超凡脱俗的端庄高贵来,谢清池踏着落叶来的时候,便见这场上多少男子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妻看。
一身朱红的男子脚步不经意放缓,那双凤目瞳孔不悦地收缩一瞬,几分迫人气势便倾泻了出来,他未走近亦未言语,便引得多少女儿家频频看羞红了脸。
他蹙着眉,眼见那张二公子始终举着手里的字帖等虞夏接,她坐在那里虽然没有动作,心里却还是越来越烦躁,再不肯耽搁,大步走了过去。
一阵风带过来,虞夏还来不及回首,便见眼前有只修长的手将那字帖从张二手里抽出来,她跟着抬眸看过去,谢清池一脸的冷淡模样,站在她身旁随手翻了两下,未管瞠目结舌的张二,垂眸直接问她,“夏夏喜欢我写的字帖,怎么不早说?回去我再写个《太平总类》给你,你最近不是喜欢看那个书么。”
她仰首看着他这幅清冷模样,忽地想起昨夜里枕边动情至斯的那人,一时不知为何竟觉得好笑。那明艳笑容扬起来,直教整个园子里的春色都归来了一般。
数双眼睛盯过来看着他们,虞夏慢条斯理地开口,“哦?夏夏不知,这幅好字竟是出自五哥之手。”
谢清池垂眸看着她不语,一张俊脸绷紧了,站在她身侧默默挡了吹来的寒风,虞夏知道他等着看她回应,只笑着又从他手里抽出那字帖,看向张二公子,“既如此,这字帖还是由二公子好生收着罢,我回去请五哥写给我一幅便是,不必抢你的心头好了。”
谢清池听她说自己的字帖是张二的心头好,一时气得几欲咬牙,看着张二怔愣地将她手中字帖接了过去,便不愿再忍,眼风扫了一瞬那张椅子,沉声道,“我家表妹向来身子弱,我还要与她询问今日服药的事儿,二公子可还有事?”
张二整个人依旧是懵的,闻言结结巴巴地回了句,“谢大人……我无……无事了。”
说着便跌跌撞撞站了起来,站起来后,自个儿又跟没反应过来似的,呆呆看了眼虞夏身边的椅子,不知自己为何站起来,却迫于谢清池的目光,一时也不好再坐回去。
谢清池面色终于和缓了些,微微点头与他道,“既如此,请二公子自便。”
张家的小厮上来陪着他离开,身后谢清池上前便坐在了她身边椅子上,伸手试了试她桌上茶杯温度,皱眉与望愈道,“这杯凉了,再去给你家小姐倒杯热茶来。”
望愈看着张二仓皇离去的背影眉开眼笑,福了福身,痛快应了声“是”,便端着杯子下去了。
直到走远了,张二回过头匆匆看了一眼坐在那儿的一双璧人,还直犯嘀咕,“不对啊……这谢大人不是虞姑娘的远房表哥么,怎么方才那气势竟像……像她家中的官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