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邪西毒（三）（1 / 2）
与大漠久别重逢，熟悉的万里黄沙其实瞬息万变，听说，大漠里有个男人专门接单杀人。这个男人就是黄药师的好朋友，白驼山庄夫人挂念着的人——欧阳锋。
简陋的木屋，交叠的光线，潦倒的男人。容燕扫了一眼，没有看到自己想找的人。
“我只杀人，找人的话，我帮不了你。”自顾自擦剑的男人背后像长了眼睛，洞悉容燕的意图。
“找人只是其一，找我妹妹慕容嫣，你要是知道黄药师的消息也不错。我听说黄药师来过你这里……其二是白驼山上的夫人看看你怎么样了。哦，确认一下，你是欧阳锋？”
衣着古旧破烂的剑客似乎顿了一顿，终于转过身来。身处陋室，气质却高贵温润，像个俊美无俦的公子哥，他答道：“不错，是我。看我？她还说了些什么吗？”
“没说什么，我只知道，她等得太久了。她送给黄药师一坛酒，说是能让喝的人够忘记一切，是骗他的。我想知道，你有没有喝？”容燕在欧阳锋的小屋子里缓缓地转动、打量，窗外射进屋内的光束里漂浮着细细密密的尘埃，容燕小心避开这些飞尘，终于停在一个旋转的鸟笼后，编制鸟笼的藤条将阳光分割成无数个，飞快地在容燕面庞上流动。
容燕没听见回答，转头正好望见欧阳锋抱着手臂依在门边上，眼神探究地看着他，玩味地笑。
欧阳锋又低头笑，他不答反问：“我想知道，有没有人认错过你？或者说，有没有人说你很像谁？”
“啊，我有个双胞胎妹妹。莫非……她来找过你？”容燕也不追问欧阳锋那坛酒的事，他知道欧阳锋刻意引开话题，倒了不用再寻黄药师，欧阳锋就知道些什么。
想到多年未见的妹妹，容燕心下柔软。他从来没有过妹妹，第一次把一个人从小看护到大，忽而又觉得对她不住，自己一走就是十几年，没有在她身边陪伴她，保护她。
“哦？你们兄妹两个人真奇怪。你妹妹是来找过我，她花了大价钱，让我杀了你……”欧阳锋声音忽然压低，然后拔剑，流光由剑端划至剑尾，然后消失不见。他往刀刃上吹了口气，空气里就嗡嗡地发震，“你要知道每年有段时间，我的生意总不会太好，像是这段时间……”接着他也只是细细地擦剑，没什么异动。
容燕可不认为自己给他带了个话，跟他聊了几句，他就会不做生意了。但是看这样子，欧阳锋暂时没打算动手杀他。容燕于武学上颇有天资，少年时又只身闯荡江湖，倒是不怕。
容燕勾唇笑笑，随手拨了拨有些停滞了的鸟笼，说：“这可不是个简单的事情。”
“确实，原本就不简单，现在更不简单了……”欧阳锋别有深意地又抬起头来瞄了一眼容燕，问：“你们兄妹俩很像……又很不像。你妹妹也喜欢我这鸟笼……”
容燕明了，欧阳锋这样频频看过来，估计是他与妹妹的身影重叠在了一起。某天，妹妹就站在鸟笼后，让欧阳锋杀了她哥哥。容燕心里泛起淡淡的苦涩，他猜想，妹妹该不会是记恨他一走了之就想让他死吧？又想，十几年了，为何偏偏这个时候寻他性命？他毕竟是她哥哥啊。
此时的容燕还不知道，他牵挂着的妹妹，一颗真心曝晒在阳光底下，又被狠狠踏碎。
“怎么说呢？你说不简单，我知道我的刀还是很厉害的，你说更不简单，是因为看见我，就看出我刀法卓绝，比传闻中要更厉害一些？”容燕自傲道。
“哼……你想得倒好，我看不出来。我还记得刚刚我说你们很奇怪吗？明明长得那么像，一个温柔却无情，一个癫狂却痴情……你说怪不怪？……”欧阳锋有些话还是没有说出来，谁还没有几件烦心事？
欧阳锋这么说，慕容嫣好像有些麻烦？容燕心里隐隐不安，“什么？”
“好吧……事情是这样的。惊蛰以后，黄药师来找过我，他带来了一坛叫“醉生梦死”的酒，说是能让人忘记一切……他喝了一半，忘了以前所有的事，我没有喝，这酒很古怪。然后，一个跟你七八分相似的男人找到了我，他说他叫慕容燕……”欧阳锋又古怪地瞧了瞧容燕，容燕垂眸思考不理会。
“他让我杀了黄药师，说是不想让他妹妹跟黄药师在一起。奇怪的是，第二天，慕容嫣找到我，要付双倍的价钱让我杀了她哥哥——慕容燕。她说，她哥哥太爱他了，想要霸占她，不然她与黄药师在一起……”
“好了，我说完了。你觉得，我该杀谁才好？”欧阳锋故事说完了，剑也擦完了，抹布往桌上一丢，开始细细打量他的剑，怕有一处不干净。末了，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又一次别有用意地瞟过来。
容燕的脸上的温度早就慢慢冰寒，他心情不佳，连带欧阳锋这双会说话的桃花眼也恼怒起来。
“你不用次次挑衅我，想动手放马过来就是了。”
“啊？你原来会生气的……”欧阳锋实在是小孩子心性，容燕这样假笑，欧阳锋才忍不住逗逗他，“我不打算选择杀你，你确实不错，划不来了。去杀另一个，不是更好？”
“你谁都不许杀！我们慕容家的人，你一个都别动……”容燕忧心着妹妹，脾气又被欧阳锋激起来，跟平时彬彬有礼的样子判若两人。
欧阳锋艺高人胆大，偏偏喜欢上了招惹容燕：“你说不杀就不杀啊？我欧阳锋只收钱办事。”
容燕察觉到了欧阳锋的恶趣味，渐渐恢复冷静，鄙视地看了得意的欧阳锋一眼，缓缓道：“我出十倍的价钱，买你不管慕容家的事。慕容嫣还没给钱吧……我现在就可以给。”
“你们兄妹两还是很像的了。”欧阳锋慵懒的语调喜欢比别人拖得长些。
容燕知道欧阳锋言外之意是他们平白无故喜欢给别人送钱。
欧阳锋？他自己就是个笑话，还看慕容家的笑话？容燕心里微嘲，又忆起高阁上痴望远方的绝色女子，就有些复杂地看向这个潇洒不羁的落魄剑客。
“呵……你这人，宁愿看别人热闹，也不去关心关心自己的事？”
欧阳锋目光忽然不善地别上来，杀气第一次升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