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邪西毒（三）（2 / 2）

容燕却不以为意，甚至感觉扳回了一局，于是继续说：“那坛酒是她亲手酿的，是想让给你喝的。哪里会有什么能让人忘掉过去的酒啊？别人说是，你就信啊……她说让不愿意嫁给你，你也会信？她还想你喝了这酒，是不是会想起要去找她。

她这些年来一直在等你。黄药师每年都来看你，她每年都在等你……

我去到白驼山上时，那里的桃花已经开了一大片了，如果你还想去找她，一定要在那里最后一株桃花凋谢前去到那儿……

你还要她等到几时？”

白驼山庄的桃花吗？听到容燕说起白驼山的桃花，欧阳锋刻意深藏的记忆一点点浮现，原来记得那么清楚的吗？白驼山的那株桃花原来已经铭刻在了他心脏最柔软的地方。

春风一吹，白驼山庄的粉红就覆盖了灰白，粉红色的花浪翻涌着蔓延至山巅，落英缤纷，

他踏花海归来，去见最美的那株桃花……

惊蛰过了，现在白驼山庄的桃花是开得最盛的时候。他十几年后再回去，还会有一株朵桃花在等他吗？

……

“我得去找妹妹了，这么些年，我已经错了这么久……我不能再让她等了，”容燕神情缥缈，淡然一笑，“那么，欧阳兄，告辞，后会无期……”

欧阳锋不予理睬，端坐着，抱着手臂，望着那只剩下半坛的酒，暗自出神。

黄药师说这是一个朋友给他的酒，能够忘记过往的一切……欧阳锋还记得黄药师醉酒时失去记忆的样子，和他苍凉离去的身影，他看起来真的忘记了一切。

其实欧阳锋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只是他不敢肯定……碰上嫂子的一切事情，他总是步步后退。

“醉生梦死”吗？是不是真的能够忘记一切，试试就知道了……

……

该说的他都说了，想不想得开就是欧阳锋的事了。容燕自己的事都焦头烂额了，没心思去猜欧阳锋会怎么想，怎么做……

不主动抓住的东西，就算别人送过来，也可以再拿走。言尽于此。

容燕一路上脸色都没好过，本来他就是面若敷粉，略显阴柔的相貌，这下看起来更是面色惨白。皮笑面不笑的表情，和生人勿近的气息，将他和周围摩肩接踵的人群隔离出一片真空。

他忽然看见了一头飘散的长发和宽大的衣衫，神态自若地说着笑着。黄药师……？好你个黄药师！

人头攒动，转眼间那片黄色的衣角就消失不见了。容燕面若寒霜，逆人流而行。最后不得不使出轻功，踩着一颗又一颗的人头，追过去。

“哎呀！”

“啊啊？什么回事儿啊？”

“哎呀——”

“啊！你干什么？！”

七拐八拐，足尖轻点，惊起一阵阵喧哗声。容燕自动忽略这些不满的声音，想要从那边几个卖伞小贩撑开悬挂的纸伞上借力，飞到更高处，看看黄药师到底到哪里去了。

飒——

容燕堪堪停住。峰回路转，容燕划过拐角时，透过那一层又一层的纸伞，他就撞进了那人春水微澜一般的眼睛里。

是他，黄药师！

黄药师从容立于重重纸伞后，超凡脱尘，身段风流，就那么含笑专注地看着容燕。他温柔地说道：“这位兄台，你可是在找我？”

容燕冷笑道：“不错，看来药师兄是把我给忘了呢……”

黄药师似是没有察觉到容燕笑里藏刀，只是微笑着摇摇头，轻叹出声：“我不记得了，喝了一种能忘记过去的酒，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如果我们真的认识，我却忘记了那不是很可惜……不如……”

“那为何还要去喝？”容燕知道可是知道天底下没有能够让人忘记一切的酒，黄药师在耍些什么把戏？

黄药师苦笑，那双脉脉含情的眼眸却不见懊恼，他说：“不记得了，我不记得为什么要去喝这种酒了。兄台若是认识过我，不如我们去喝一杯，叙叙旧，也好让我想起一些以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