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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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海行遛完八哥回来，就看到自己的一双儿女兔子似的顶着两对通红的眼睛。

八年不见人影的儿子忽然诈尸似的出现在面前，陶海行没有表现出半点惊讶或惊喜，板正的脸上依然是万年的波澜不惊，只有提着鸟笼的手上的一点不起眼的颤抖多少暴露了些他心情的波动，不过这时候却没人会观察得那么仔细，除了真正切身感受到了波及的那只老八哥。

于是这成了精的老八哥扑棱着翅膀呱噪地叫了起来，“地震了！救命啊！地震了！救命啊！”

陶海行板着脸提着鸟进了自己的书房，从始至终没有多给陶允一个正眼。而后者则是嗫嚅了半天也没能张嘴叫出一声“爸”来。

一回来就被塞到了楼上游乐房的陶一诺和吴一言听到动静双双跑了出来，站在二楼楼梯口齐齐探着小脸往下张望。

开门声再次传来，吴疆非常赶巧地和自家老丈人前后脚到了家，紧接着就楞在了玄关处，直到楼上的一对儿女喊着“爸爸”前后脚奔下来扑到他腿边，他才回过神来，扶了扶眼镜，有点尴尬地冲陶允笑了一下。

当年陶家出事的时候他和陶清才刚结婚没多久，和自己这位妻弟实在也谈不上多熟，这会儿忽然来这么一出，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往日里都是陶清做饭，有时候他回来饭还没好，他就会进厨房帮忙打打下手。然而今天厨房里漆黑一片，连点烟火气都没有，很显然陶清是根本还没做。

两个小孩似乎是感觉到了气氛有异，都安静地扒在父亲腿上，眨巴着眼睛看着站在茶室门口地母亲和那刚从爪哇国回来的传说中的小舅舅。

看到一双儿女橡皮糖似地粘在丈夫身上，三个人雕塑似地立在玄关处，陶清这才想起饭还没做。其实又何止是饭没做，她连菜都忘记买了。本来是要去完墓园回来的时候顺路买的。看了一眼时钟，马上做些简单的吃食倒也不是不行，可这一栋房子里，除了陶一诺之外，其余三个姓陶的今天恐怕都没什么心情吃东西，这一屋子的诡异气压对小孩子影响也不好，于是陶清索性使了个眼色，让吴疆带着儿子女儿回婆家了。

安排好了自己那一家三口，陶清叹了口气，撇下陶允自己进了厨房煮粥。

她和陶允吃不吃的倒是无所谓，老头儿这么大岁数了，就是用灌的，她也不能允许他少吃一顿饭。

陶家的这个晚上异常安静，三个人各有心事，陶清除了盯着老爷子吃完了粥就没有多说什么了，她没打算做什么夹在中间的和事佬，家里闹成这样，从来就不是陶允和老爷子两个人的矛盾那么简单，她也有她的情绪和想法，所以她同样需要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

回到自己曾经的卧室，陶允几乎生出了一种恍如隔世的疏离的熟悉感。

房间里冷冷清清没什么人气儿，却到处都干干净净的，一看就是有人在定期打扫。

掀开画架上蒙着的防尘布，看清架子上摆着的那幅未完成的画是什么时，陶允手上一松，亚麻色的布料垂落在地上。

攥紧了拳头又松开，陶允深吸了几口气才忍住了将那幅画扣到地上的冲动，最后只是默默捡起地上的麻布重新盖在了画架上。

只这么一个简单到不能更简单的动作，仿佛就已经耗尽了他的全部心力。

那是一副没有画完的全家福。

那一年陶清刚刚嫁人，家里挂的全家福已经是很多年前陶清画的了，家里新添了女婿，杨敏霞便让陶允再画一副新的，打算过年时换上，却没想到自己再也没能看到春节。

陶允躺在床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上斑驳的树影，窗外月光皎洁，映得房间里可见度颇高。

事实上，很多有千般万般抵触不愿面对的事情，真到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