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谷（2 / 2）

钟如戏捂住耳朵，等钱伯吼完了没皮没脸道：“钱伯，您小声点儿，别生气，气大伤身。我哪能走，我走了谁帮你们挑水砍柴捡鸡蛋扫花路是不是？我带的也不是什么不相干的人，他是我朋友，八拜之交的那种……”

没等他说完，钱伯空着的那只手向前一压，一声令下，拿着武器的老人顿时如同脱缰野马一路尘烟杀到钟如戏身前，不由分说将他从陆献身后扯出来围攻上去！

“陆献！陆献救我！！！”钟如戏惨叫。

一名老伯一边踹一边道：“你叫天王老子来也没用！逃！我让你逃！打不死你！看你下次还敢不敢逃！”

“你们还真下手啊！哎呦！疼疼疼！王伯您锄头拿反了！！！”钟如戏好不容易钻出重围扯着陆献的袖子藏到他身后：“手下留情，镐锄无眼啊！！！”

陆献几时见过这阵仗，一手护着钟如戏一边试图讲理：“各位伯伯，君子动口不动手——”

“动你奶奶个腿儿的口！给我打！不打不长记性！”

“我们打琴谷的人，没你的事，给我躲开！不然连你一块儿打！”

“琴谷规矩，一不能外出二不能带外人进来，你个小兔崽子一次犯了两条，我看你是反了天了！”

陆献被骂得一愣，马上道：“我与如戏是八拜之交，如戏之过亦是我之过，各位伯伯若要教训，教训我便是。”

钟如戏感动得热泪盈眶，点头如捣蒜：“是啊钱伯，你们打他好了，打在他身痛在我心，我一定痛定思痛，痛改前非！”

陆献：“……”

钱伯等人身上怒气又是一涨，钟如戏见势不妙转头要逃，一个镐头刷然追至一把钉住他的衣摆，下一瞬他就被钱伯像拎破布袋子似的抓回来，陆献寻隙挤过去搂住钟如戏，将虎虎生风落下的拳头全都挡在了身后……

子时已过，月上梢头，细雨淅淅沥沥，琴谷后山禁闭室的窗开着，将外面的景致框进屋里。

钟如戏颇有雅兴，信口道：“草色新雨中，松声晚窗里……嘶，轻一点！”

陆献闻言手连忙一提，药膏在两人的皮肤上风干，一阵清凉。

陆献默然半晌，问道：“你经常遭他们毒……教训吗？”

钟如戏抢过药瓶自己涂抹：“也不经常，那要看我溜出去的次数，一般一个月两三次吧。”他一错手，手稍重了些，又是一阵吸气声。

他问道：“你背上怎么样？”

陆献摇首：“无碍。”

钟如戏道：“我猜也是。”毕竟钱伯他们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就为了做个架势吓唬他，他这伤没准儿就是丁伯错手打的，就他手下最没轻重。

他擦完了药刚要把药瓶归还，烛火摇曳间见到陆献被蒙上层纱似的容颜，忽然计上心来，不怀好意地笑着凑近陆献，语气暧昧道：“伤没伤也得看过才知道，陆公子，还是把衣服脱了看一看吧。”

陆献见他好了伤疤忘了疼只觉好笑，侧目看他：“你真的要看？”

“看！”钟如戏煞有其事道：“你可是我的八拜之交，为我受了伤我怎么能不看一看？”

现在琴谷之外的人都以为他有断袖之癖，他也曾亲口和陆献说过，这在他的地盘上，又孤男寡男共处一室，就不怕恶心不着这姓陆的。

他拿着药瓶身体前倾，眼看就要扑到陆献怀里，忽然被人抓住了手腕。

钟如戏一看有戏，连忙抛了个媚眼，掐着嗓子道：“陆公子~”

陆献笑着抓住他的两只手并在一起，道：“我喜欢自己脱。”说罢他放开钟如戏的手，解开腰间的腰带，褪下外衣，露出臂膀。

钟如戏目瞪口呆，怎么这姓陆的不怕被他轻薄吗!

“我看先生刚才也挨了几下，不若先生也将衣服脱了检查一下？”陆献挑眉，将手探过来。

钟如戏一手护住自己的衣襟，连连后撤，忙道：“不用了不用了，那个……我听外面有些声音，我出去看一下！”他叽里咕噜地爬起来，陆献也跟着起身，他慌道：“我自己去看就得了，你不用跟着我！”

陆献忽然上前一步搂住他，一手捂住他的嘴，低声在他耳边道：“真有声音。”

钟如戏狐疑地凝神细听，果然，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之中夹杂着“当”、“当”、“当”的声音，好像有人在……

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凿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