龛里花（1 / 2）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大半个园子。

长安一言不发地跟到司空霖的院子前，颇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决心，直到前头的人停下脚步，转头看她。

“司空筠。”

“嗯？”

司空霖无奈地看着她问道：“你就那么关心那女人，就因为她长得像徐惟怜？”

她被问得一怔：“这是——自然，有问题？”

是了，他们如今本就是靠一纸契约勉强维持的关系，他有什么立场去埋怨呢。

司空霖一时无语，沉默半晌后，才转身向院子里走去。

“没什么，进来吧。”

长安虽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也没忘记目的，忙不迭跟了上去。

进了屋，红招掩门阿竹关窗，二人做完这些后自觉地站到门口把风，不敢有半分懈怠。

自然也是有点怕两位主子聊着聊着打起来而殃及池鱼的。

长安还是一如既往地糟蹋司空霖的好茶，半点客气也没有：“阿茶是红绯支走的，碑帖的事儿也是我给她讲的，别罚重了，教我的丫头愧疚。”

“你倒是心疼她们。”世子斜着眼睛瞅她一眼。

“这不是也给你试出一个不本分的？”

“你还占理了？”他没好气地说道，“人是用不得了，罢，搁到外院去吧。”

“随你。”她无谓地耸耸肩，颇遗憾地说道：“只是差一点就把柳昭然的大礼塞给南晋小白脸了，可惜的很。”

“那个什么文——文泫？也实在奇怪的很，跟他没关系的事儿也偏要认，认也不挑个好时机，我都要成功了，却跳出来大包大揽——被人记一笔私相授受，让老酸儒们记挂上，殿试能不给他使绊儿吗？此举简直是愚不可及。”

她把玩着手中的茶具，秀致的眉轻轻蹙着，好似什么都不懂一般。

“柳昭然也怪，白送个表妹给书生，我今日见着那女子时还以为——他另有所图呢。”说这话时，她的眼神不住地飘向司空霖，满是揶揄，“你说，这老奸巨猾的何时做过这等赔本买卖？”

“啊还有，你注意到没，左相家的那位小姐对那老东西也很有几分意思。”

司空霖对这一番话不予置评。

他将茶斟满，慢悠悠地说道：“所以文泫原本就不想掺和进来，而柳昭然原本就只想用表妹换个书生。”他掀起眼皮看了一眼长安，见她面色不改，分明就是自己说中了她心中所想，便又道：“但那女子确实不怀好意。”

长安摆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乔幼莲乃是山派中人，怕是术宗一脉的弟子，幻术高深的很。”

此话倒令她吃了一惊。

她倒是猜到乔幼莲使了手段，但没想到山派也掺和了进来。若是这样，那柳昭然岂不是也与山派早有牵连？

他与山派联系了多久？目的是什么？为何收揽文泫？乔幼莲与徐惟怜又是什么关系？是慧玄大师推算出的宗门吗？

一时间思绪混乱成一团，长安抵着眉心慢慢思索。

对了——庄又雪！她突然拍案惊起，“哥，父王在府中吗！”

司空霖先是一惊，接着便真的愣住了，墨黑色的眼睛里出现了难以言说的情绪，正一点点的溢出来。

长安这才发现失言，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将话岔开：“今日一天我都没见过他，怕他对父王不利。”

他神色一黯，轻声说：“他去宫中了，今日不回。”

两人间的气氛又尴尬起来。

“这术法如此厉害，我倒是也想学学了。”她摸摸鼻子，“哪日你也教教我，我与柳昭然斗也能多分底气啊。”

司空霖看了她一眼，端起面前的茶又喝了一口，并不接她的话。

长安只好也继续喝她的茶。

“教给你，好让你在朝中更肆无忌惮地为虎作伥？”

“嘁。”她撇撇嘴，“我帮你斗柳昭然，那也得在双方实力对等的情况下吧，现在咱们都知道他身后有山派的人，万一哪天我给他阴死了，你我岂不是都得不偿失。”

司空霖瞥了她一眼后又不愿意说话了。

“哼，你不教也成，总归我这回要去九鼎山上，便拜到这座山门下，之后我自己查那个案子，也不劳你继续费心。”

“你不要乱来。好好呆着，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他皱起眉头说道，一副说教的语气，教人听了十分恼火。

长安最厌恶他这个样子，喝完了面前的茶后便坐不住了，立刻起身道：“我先前托慧玄大师推算的事情有了结果，后日便去拜谒大师，弄清原委便与你说——”整一个不愿再多呆一秒的模样。

他也只好起身相送。

“好，我派人跟着你。”

“嗯。”

“那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

两人并肩行至院门处，司空霖伸手拢了拢长安肩上的大氅：“注意身子，自己倒了，拿什么去跟别人斗——另外，晚萧用不得了，我会帮你处理干净。”语气十分稀松平常。

“咱们之前约好的事情，你若做不到，那我也没有必要再帮你。”

“世子爷多虑，我不是那等娇弱女子，不会让你白操这些心。”

红招与阿竹跟在后头不明所以，以为两位祖宗又闹了矛盾，因此牢牢闭上嘴大气也不敢出。

长安不再多话，转头就走，红招给阿竹使了个眼色，然后快步跟上自己主子，举着灯笼将花园里的碎石子路都照亮了。

主仆二人走的很快，良久无言，直到到了长安的院子门口，她才听见主子低声叹了一句。

“红招，我多久没正儿八经地喊过他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