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吟(四)(1 / 2)
这东西可是从冯子杉怀里掉出来的,在座众人面面相觑,皆不敢多言。
乔幼莲盯着香囊自然满脸不可置信。
“这、这——”
“欸,乔姑娘,这绣样与你的的确好像啊。”
说话正是刚刚吵着要看乔幼莲帕子的哪位。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连忙闭嘴,忐忑不安地看向主座郡主。
乔幼莲脸色发白,然而她方才才与那贵女讲了这图样的来历,又怎么能反口,只得点点头:“是小女的,多谢郡主。”
当即满座哗然。
长安却只管笑眯眯地望着她,“找着了就好。”
就在众人刚以为这事儿便告一段落时,又听她继续说道。
“方才红招见落在了使臣身旁,还咬定是使臣的,差点闹出了笑话,这丫头被我惯坏了,愈发不爱动脑子。”
只见红招听了主子的话,撅起嘴巴,一派娇憨的模样:“可奴婢分明是见着从使臣怀里掉出来的...”
“休要瞎说。”长安佯瞪她一眼,“乔姑娘还能贪图一个香囊?”
冯子杉听了这话却大骇——他何时拿过那个香囊?难道是被打晕在那间房的时候...
他恍然大悟,却不能开口辩解——在那房中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衣衫不整,若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被那个女子攀咬一口,只怕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而乔幼莲这会正在惊疑香囊缘何在此处——分明她是打算给……
但她已无法顾及其他,看看周围小姐各异的神情,分明是已经把她与那位使臣扯上了关系。
她如今身为一个寒门女子,即便有个右相表哥,如果真与异国使者有什么名不正言不顺的牵扯,轻则许给那使者做妾室,重则判她一个通敌罪发放寒苦之地,再不可回洛阳来。
不行!绝对不行!
“若那丫头说的不假,乔姑娘只怕还得给我们一个解释。”
众人这时正心思各异,碍于柳昭然的面子都没有做声,庆元却突然开口说道,声音端肃,又一脸正色。
“你可保证没有看错?”
她一向不会看人的眼色,在座贵女一边开心有人将自己不愿问的话说出口,一边又暗自笑她榆木脑袋,傲气惯了,连得罪上什么人了都不知道。
究竟是如何,定瑗郡主会看不出来?
她若真当那丫鬟说的是玩笑话,怎么会大剌剌点出香囊是南晋的人掉下的,要是假的,不是平白给自己扣个诬陷姑娘清誉的帽子?
全洛阳的人都糊涂了定瑗也不会这么糊涂。
不是假,那就是真的了。
而乔幼莲是柳右相的表妹,重臣府上的女眷与异国使者私相授受,这种事情可是能拿出来做好大一篇文章的。
这两人间的明争暗斗,贵女们即便不晓得细节,也都有所耳闻,怎么敢掺和进去,也只有庆元这样的,蹚了浑水还不自知。
乔幼莲被庆元吓得一愣,怯怯道:“小女,小女也不知,这香囊今晨便落了,许是、是使臣拾着了呢。郡主可不能、不能…”剩下半句没说完,像是因为惧怕定瑗而不敢开口似的。
更忙不迭给冯子杉行礼:“多谢使臣,多谢使臣。”
冯子杉已经反应过来陷进了个什么局中,见状正想端起作为异国使者的架子回礼,好将两人的关系划分清白,门口却又慌慌张张闯进来一个小厮,正是先前为冯子杉引路的那个。
“郡主,使者不见了——”
一双惊惶的眸子正撞上冯子杉,被他的目光吓得一退,口中嗫嚅道:“使者、使者缘何在此处…”
冯子杉眼睛一亮。
“我为何不可在此处?”
只听他厉声一喝,接着便抱拳向长安义愤填膺道:“说到此事,在下便有一言不得不讲了,先前在下…情急,世子令他为在下引路,却将在下带到府中偏僻处后径自离开,在下在原地苦等许久,直到有人路过,才知道了方向,得以返回。”
“如此刁奴,便是王府的待客之道吗!”语气愤懑,将被牵扯进北齐破事儿中的怒气一并宣泄出来。
但被扔进女子房中一事仍不愿提,若他承认进了乔幼莲的房间,带路的丫鬟再出来随意指认两句,恐怕就如了这郡主的意,非娶乔幼莲不可了。
长安便朝他抱歉地一笑,接着望向帘子对面。
“哥,你养的好奴才。”
司空霖端着茶盏的手一抖。
不过除此之外,再也看不出其他情绪。
“阿茶,怎生如此怠慢了使者?”
那小子又是吓得一个激灵,低着头不敢说话。
“使者恕罪。”
司空霖垂下眼眸,轻轻抬抬手。
接着两侧便走出两个高大的侍卫,作势要拖这小厮下去,他见事不好,慌忙大声喊道:“奴才知错了,知错了,世子恕罪啊——”。
“奴才听见您叫人去找遗失许久的碑帖,自以为对藏书的熟悉不亚于他人,贪图赏赐,想趁着机会上书阁去寻一寻,没找着便立刻去引使者了,奴才见着使者跟着红绯姑娘去了厢房那边儿才没——”
“来人,堵嘴,拖下去!”
司空霖眉头一皱,向身侧的人拱手道:“右相,见笑了。”
柳昭然却只微笑,不置可否。
长安一向见不得他们之间的那些表面功夫,心中讥讽一声便唤道。
“红绯,你来说清楚。”
便有个丫头从她身后走出来,恭谨道:“奴婢去为落水的姑娘送衣裳。”
一句不多,语气坦荡,反而引人遐思。
乔幼莲细白的脸都黑了,再往柳昭然那头儿看去,却见这人施施然饮着茶,好似事不关己一般。
好你个柳昭然!
“既然如此——那便请右相将令妹带回去,其余再做商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