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吟(三)(1 / 2)
庆元顺着丫头的话一看,却正好对上长安的一双笑眼,登时心中一紧,两颊涨得通红。
长安注意到这个小姑娘很久了,红招见状,附耳轻声说:“这便是启国公家的庆元县主。”
哦,原来是姑母家的。
由是眯起眼睛冲着这女娃笑。
“你便是菱姐儿?是大姑娘了呀。”她冲庆元招招手,“过来,到堂姐身边儿来。”
庆元闺名便唤作以菱,这厢听长安以姐妹相称,更加不知如何是好,却也只能由着丫头搀起来,让长安上下细细打量,又听了一箩筐诸位贵女的溢美之词。
“我以往在边关时便常听父王讲,姑母家有个漂亮表妹,琴艺了得,愿不愿意弹上一曲给表姐听听?”
成以菱愣愣的,一时没能回答,丫鬟赶紧推了推她,也没使她回过神。
“县主这是害羞了。”却听身后一个女声道,侯从双款款走上前来,”各位姐妹不嫌弃的话,不若听小女一曲,为大家助兴。”
这倒是出乎长安的预料,其余贵女们虽然意外,但也不会故意下这位小姐的面子,纷纷点头请她开始。
琴便架了起来,侯从双弹了一曲采薇,指法流畅,颇有意趣,倒也还算不错。
她奏完后,提裙起身,面带羞怯地朝帘子对面福了一福方才转身退下。
长安却注意到帘子那头来了个小厮,向柳昭然说了几句什么。
接着便又响起了讨人厌的声音。
“甚妙,小姐好琴艺。”
柳昭然带头儿鼓起掌,笑容温润面貌和善,委实是张善于欺瞒的脸。
“不知是哪位大人府上的千金?”
“大人,似乎是侯左相家的七姑娘。”
而侯从双款款福身,温声道:“家父姓侯,单字一个荃,小女在家中排行第七,兄姐年长,常年敦促小女,方能习得现下的拙劣琴艺,各位见笑了。”
“姑娘过谦了。”他微笑着说,“我今日所携的那位表妹也有一手好琴艺,只是方才不小心落水,否则定是要她与姑娘切磋一二的。”
庆元回过神来时,侯从双刚抢在她前头弹完。她正气愤着,这厢听了柳昭然的话,想顺着话也施展一番本事,又被一个丫头打断了。
晚萧掀了珠帘进来,轻声说道。
“郡主,那位姑娘与公子收拾好了。”
举止分明是妥帖的,却招得一众客人的注意,此时众人正对柳昭然口中的表妹兴趣正浓,便翘首期盼着一睹佳人真容。
长安蹙起眉头,瞧了她一眼,尔后才点点头道。
“请进来。”
小厮这才打起帘子,躬身将外头的几位请进花厅中。
救人的少年受不住众人的目光,微红着脸走到了男客席中,端起茶盏饮了一口,挡住了满脸尴尬。
而那姑娘跟着走进厅中,朝在座的一福身,身姿娉婷而语调轻柔。
“幼莲来迟,郡主世子恕罪。”
司空霖与长安一同看清了这女子的容貌——柳叶眉,杏子眼,长发如瀑,肌肤胜雪。
红绯是个会办事的,顺道送件衣裳也没忘记送件儿白的。
加上一袭白衣,愈发称得她如扶风弱柳,娇弱婀娜,只是眼圈微红,好似哭过。
长安瞧了世子一眼,但珠帘摇晃,所以并不能看清他的神情。而红招同样十分惊疑,但立时回过神将乔幼莲请了进来。
娘耶,这哪里只是七分像,分明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而那张二小姐瞧着乔幼莲,眉头紧缩,刚想拉着侯从双仔细说道,女伴却挣脱她的手,径直浅笑着走到那女子身侧,笑起来。
“才听了右相大人称赞姑娘的琴艺,姑娘就来了,也是巧的。”
其余的话不用多说,自然有好奇的贵女撺掇起来,缠着非要乔幼莲弹上一曲,而乔姑娘低垂着眉眼,形容怯怯的,面露难色。
长安坐在主位上没有说话。
听说侯左相因为一位门生被牵涉进一桩命案里,正被柳昭然搞得焦头烂额,他女儿竟然在这儿攀附他的老对头?
长安饶有趣味地打量侯从双,对贵女们的动静倒是没起半点兴趣。
不过那左相大人确实糊涂,平日放纵妾室在府中作威作福就算了,年初时左相夫人才闹到了皇后面前,使得当今狠狠斥责他宠妾灭妻,罚俸了他两月俸禄。如今女儿又出来做蠢事了,也不知是不是他的手笔。
若是想借此示弱倒也不是个坏法子,只不过牵扯起待字闺中的千金,好处坏处实在也不好评判。
她一面想一面完起嘴唇,没有防备间被红招推得一怔,抬头一瞧,这丫头皱着眉头一脸埋怨,看得她稀里糊涂。
又怎么了?郡主正疑惑地想着。这厢乔幼莲已经被几位小姐簇拥着到了琴旁,十分局促地看着长安。
要弹便弹,瞧她作甚?她皱起眉头,但还是说了句:“乔姑娘请。”
那女子这才松了口气似的缓缓坐了下来,只是双手还未搭上琴弦,便听见帘子那头又响起了一个声音。
“乔姑娘且住。”司空霖喊着笑意的声音传过来,似乎分外愉悦。
“既是要弹,美人便要配名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