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吟（二）（1 / 2）

“快救人呐！有人落水了！”

前往书阁前的众多学子也听见了呼救声，即刻有人冲向凉亭，因为动作匆忙，甚至撞到了同行的人。

柳昭然抬眸看了眼少年的背影，并不置喙，转身朝身侧的人拱手道：“世子殿下，那边都是女眷，还是过去瞧瞧为好。”

白衣世子眉眼温雅，双手拢在广袖中，面色有些苍白，闻言点点头道。

“右相周到。”

一行人立刻赶往共霜湖。

身形单薄的女子还在湖里扑腾，眼看着便力竭沉没了，偏偏周围的丫鬟婆子都是旱鸭子，只能干瞪眼着急。这时一个人影攥着根长竿便扎进湖水里，正是先前赶过来的那位少年。

女眷们原本围在凉亭边，见着那群爷们儿又回来了，赶忙背过身去。

唯独庆元在人群中看到了摄政王世子，不由得回眸多看一眼。

这小动作让侯从双看到，又是一声嗤笑，声音不大，刚好够她听见。

庆元轻轻一哼，微微抬头，露出精致秀气的下颔线。

此等俗人，本县主不屑语之。

这时湖中的少年十分靠近女子，便喊道：“姑娘，抓住棍子我带你上去！”

然而那姑娘却仿佛被淹迷糊了似的，根本没理会他，在水里浮浮沉沉，瞧着费力得很。

他心下一急，扔开竿子，径直拽住她的胳膊，把她带上了岸。

岸上的人见到皆惊，唯独司空霖轻声念叨着“非礼勿视”转过身子。

“老刘，着人带两位客人去换身衣裳，再找位医女瞧看。”

“是，世子。”

老刘领命过去，遇见从凉亭上下来的晚萧，便问道：“晚萧姑娘怎么在这儿？”

“郡主的意思，让我送茶来。”她说道，面露担忧。

“那姑娘也是我带来的，不想竟出了这岔子...这可怎么办才好。”

“姑娘不必自责，”他宽慰道，“这样的意外我们也难以预料。”

想了想后，他又说道：“也是正好，您先带那姑娘去换身衣裳，我去请医女来。”

这是让她弥补了，晚萧感激一笑：“好，那我先去了。”

“嗯。”

少年将姑娘救上来后，急忙将眼睛捂住。

“虽是情急，但在下实在失礼，姑娘、姑娘莫怪。”

那女子却迷瞪着歪在草坪上，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晚萧与另一个丫头赶了过来，拿着披风为她披上，然后把她搀起来。

“多谢这位公子相救。”晚萧勉强笑道，“姑娘这像是受惊了，奴婢先带姑娘下去休整片刻，公子您也去换身衣裳吧，莫要受凉。”

“好——。”

“公子请随我来。”

落水的和救人的都安顿了个明白，司空霖这才略带歉意地笑了笑，“是我们主人家的不好，让各位见笑了。”一行人这时也来不及去书阁，便由人引到一旁的小楼中小坐，小厮拿来投壶和笔墨，供各位客人们消遣。

柳昭然饶有兴趣地拿了竹箭想要凑热闹，笑道：“在下六艺中射艺最差，今日便献丑与各位同乐了。”

作势就要投。

却听山水画屏外传来一个冰凉的声音。

“别啊右相，你要是先献丑，后头的人可美不得了。”

那人拨开珠帘，露出秀致的眉眼，正是长安。

在座见着她容貌的，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坊市间传，摄政王的一双儿女都有无双好颜色，世子出尘，郡主明丽。好些人却不以为然，只道定瑗一介武夫怎会有女子气韵，今日一见，方知传言不假。

来人身着荧黄间色十二破裙，裙摆逶迤，绣着流云孤鹤，衬得纤腰一握，肤如凝脂；乌发盘作朝云近香髻，插上一支八宝飞鸾金步摇，愈发显得清贵逼人，连身后跟着的四个绯衣丫鬟都有不凡的气派。

“诸位恕罪，定瑗来迟了。”只见她盈盈下拜，模样委实动人。

此等美人，呼出口热气都怕呵化了——诸位皆屏息想道。

唯独柳右相别具一格。

只见他挽了挽长袖，将手中竹筒往长安面前一递。

“在下忘了，郡主力能扛鼎，我等斯文人，哪里能及。”

美梦破碎只需要须臾，他一开口便将长安用心经营的气氛打了个粉碎，委实气人。

但她接过箭时面不改色，笑容精致且假：“多谢右相夸奖。”

两人一来一回间，在座的总算清楚了此二人的关系也确如传言中一般不睦，但也都不敢插话，生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所幸二人并不打算多作纠缠，已经各自入席端坐下来。

而司空霖顺手拿过那一簇箭，摇着扇子笑一笑，仿佛什么都未发生一般，朗声道：“既然如此，那边由我这个文不成武不就的来开这个头儿。”

说着已经走到小厅中央，白衣世子旋身一转，手中飞箭成双，划着一道完美的圆弧落进壶中，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潇洒悠然。

“好，世子好身手！”

“那在下也献丑了。”

“请——”

花厅中的气氛这便热闹起来，长安懒得参与，坐在一旁喝茶。红招看她这老神在在的模样，像是不想再挪动屁股似的，急了，附到她耳畔轻声说。

“主子，咱们不去女眷那边儿吗？”

长安倒是稀奇地瞧了她一眼：“我早已安排了晚萧过去，咱们自然要在这边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