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2 / 2）

“我曾学得几样药膳，或可有一用之地。”

三少夫人只是出于客套说说便罢，听者却当了真，三公子唇角微漾道“有劳”。

说不清是谁更客气。阮棠现下是挂心丈夫的新婚小妻，理应扶着司烨。然她担忧自己动作过于做作刻意拖他后退，一时难以下手。

下决心牵他袖子。

司烨已经反牵住她的手。

是用的右手。阮棠侧眸看，见他面色悠然闲庭信步，于是随他。

“不怕我做了不好的事？”他还有余力和闲心跟她说这些没什么用的话。

“出嫁从夫。”阮棠熟通贤妻守则，说没用的话同样起唇便是，“您做的事都当是好事。”

身后隔了好一段距离缀着的婢女就看见三公子突然乐起来。

*

清闲许久的三房院落因为主子归来重新忙碌。

仆妇备好热水送入浴房，给司烨洗去尘埃。——阮棠观之，只见得公子衣冠风流举止从容，似已再入府之前沐浴过。

司烨感受到她视线，垂眸望来，阮棠弯眸而笑，“夫君可要传人伺候？”

他离家的三个月已足够阮棠这个走马上任的三少夫人弄清很多事情。比如三公子洁癖颇重，再比如三公子不喜人近身。除了夏至四个，在三房院子里伺候的都是老人，熬了多年练出一身进退法则。置备好沐浴物件后皆退出浴房。原本也是原本，然而此时阮棠念及司烨右臂不方便。

司烨袖下的食指微动，看到阮棠话虽如此，人却站着不动，没一点往浴房走的意思。

……阮棠却是没有想过自己亲自伺候司烨的情况。

三少夫人觉得他俩尚未熟悉到这种地步。

她在想，若司烨觉得让仆妇伺候不舒服，春分和秋分倒是可以上去顶一顶。这两位当初在阮家皆被悉心□□过。

就见司烨对她笑一笑，温雅到极致的样子，“无需。”

阮棠明白了。他有他的考量，手臂上的伤大约还算秘密。阮棠很懂事地目送司烨进浴房。

夏至几个在把她之前搁置在长廊的大小物件收回来。原本想着花前月下对饮浅酌岂不美哉，眼下司烨回来，对于四婢而言最美的就是公子和少夫人看床前明月光了。

阮棠唤过夏至，“去厨房传膳时要一份乳鸽汤。汤熬得清淡一些，不要葱姜，我不食这些。”

乳鸽汤对女子的身子好，阮棠就以自己的名义要了。其余菜品未免显眼易生事端。

夏至很高兴地应了。自打入王府已来，阮棠一直无欲无求，除了每日去王妃那里点卯一次，几乎在府中没有存在感。这是阮棠第一次对厨房提要求，夏至觉得阮棠是调整好了，决定重新做三少夫人。这碗乳鸽汤就是三少夫人彰显存在感的第一个标志。

阮棠就看见夏至突然捏紧拳头、充满斗志地出去了。

……总感觉有什么误会的样子。

阮棠捧起茶碗。茶碗是纯釉薄胎瓷的，薄如蝉翼，轻似浮云。她素来心悦这般外相美好的事物。此刻里头游走的桃花瓣色泽已由浅转深。

她正走神间，司烨飘飘洒洒走出浴室。他果然在入府前已经沐浴过，阮棠猜彼时他还当换了手臂上的药。倒是松木香盖住了药味。

司烨接过阮棠手中茶碗，抿一口眉尾微抬，“水苦，茶涩。”

……确实，用的不是好水，煮的也不是好茶，还久置放老了。阮棠眨眨眼，看着自己陡然一空的手掌。司烨是觉得她在奉茶给他么？

可这不是他惯用的那套杯盏器具啊。

还好，她也因为嫌弃茶老，捧着茶碗只看看，一口没喝。这套茶具是今日新取出的，干干净净无人用过，不算犯了司烨忌讳。

尽管嫌弃茶非好茶，司烨依然将之用完。只是一饮而尽，如同灌药。阮棠不好意思打扰他，她想，王府的三公子真是一个勤俭节约的人。

将空空茶碗搁下，司烨指尖在几案停留一瞬。

他黑眸漾漾，“劳阿软替我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