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1 / 2）

回家路上不过十分钟，冷雨已变成小冰雹，似乎要将伞面砸穿。秋明穿得单薄，杨佳意想把大衣脱给他，他说没事，我抱着您就好。

杨佳意回头看小短。这孩子先前还笑得灿烂，此时却苦着脸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察觉到父亲回头，他重新漾起笑容：“爸爸？我不冷，你慢慢走呀。”

家里，秋亮的情绪也不高。他趴在电脑前看表格，见到三人进来才将捂在怀里的热水袋递给杨佳意：“哥让我给您冲的，还热着。这种雨天您还出门做什么，有什么要紧的事儿不能明天再办？”说完从口袋里掏出温度计：“量量体温，您烧还没退，赶紧休息，饭我和大哥来做。”

杨佳意拍拍他后背，径自去卧室躺下了。

果不其然，还未入夜，秋城就飘起了雪。杨佳意和二姐通过电话，确定她不需要自己陪之后，才搬了把藤椅坐到阳台上。这房子老，装修也只是做做表面功夫，何况杨佳意还挺喜欢它古旧不堪的样子。阳台不大，一张藤椅就占据了一小半空间。之前的房主曾在边上那片地上放过一个大水缸，里头沤着新鲜的淘米水，发酵之后浇花用的。杨佳意买了房子将缸移走，缸底印下的那圈痕迹却留在原地。望着水泥地上那个圆圈好几分钟，秋明走了进来。将手里抱着的毯子搭在杨佳意腿上，把套着布袋的热水袋塞到他手中，他问：“爸，您还难受么？”

“头不疼了。不就发个烧么，当我林黛玉啊？”

秋明往前站了站，靠在水泥围栏边，右手食指擦过防盗网上的一抹积雪：

“之前您胆囊炎犯了，也没告诉我。”

“谁多嘴的？我揍他一顿。”杨佳意笑道，“你出门在外，当然不能让你老操心。我是你老子，心里有数。”

“您是比从前有数多了。我记得我念高一那年，您也是生病发烧，我半夜起来找不着您人，在客厅等了一夜。您天亮才回来，告诉我说心里闷，去江边散心去了……结果，又多烧了两天。”

也只有秋明敢数落他没分寸。杨佳意心里感慨，面上却不显：“陈年旧事，提它做什么。”

“您跟罗跃说的，难道不也是陈年旧事？”

北风刮得不大不小，几颗冰晶样的小雪花落到杨佳意手背，很快消失在毛孔间。抬头，看着秋明的侧脸，良久，杨佳意才发话：“本来，我也是不想说的。”

“说了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对吗？”

秋明像是早就料到他会这样讲，应得毫不犹疑。

“傻孩子，哪有什么事情是没有回旋的余地的。”杨佳意轻笑。

“您的意思是，即使您今天拒绝了他，他还是有机会，您还是舍不得。”

杨佳意的头终于开始疼：“秋明，你过了。”

秋明蹲**，紧握住他膝上的双手：“爸，进屋吧，外面太冷了。”

“还行吧，你看，江就在那头，我只看看，都没说要去走走。”

秋明勉强笑了笑，突然起身抱住他，鼻息就打在他耳边：“爸……”

他声音颤抖，完全不似两个弟弟心中不苟言笑的稳重模样。杨佳意回抱住他，心中不忍，语气却极坚决：“秋明，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