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1 / 1）

废储一事事关重大，因此康熙稍觉好些便提前结束围猎启程返京，只是程默还未恢复，不能长途跋涉，康熙便将未牵涉其中的十四阿哥摘了出来留下收尾，待程默康复后带她返京。

半个月后，程默已近康复，程煜也放下心来，准备回老家去。程霆劝道：“父亲以后万不可如此劳累了，儿子对这里的生意都已上手，以后您只管在家里将养，不必再四处奔走了。”程煜点头：“我只放心不下你妹妹。”程霆跪在父亲面前：“儿子定竭尽全力保护妹妹。”程煜看着儿子：“世事难料，我们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程煜去看程默，程默见到父亲落下泪来：“女儿不孝，让父亲挂心了。”程煜隐瞒了自己生病的事情，只抚摸女儿的头发道：“这事怪不得你，我也知道你在这里并不自在，我原想将你带走，可是陛下……”程煜没敢再说下去，程默已是泣不成声。程霆四处张望，因康熙已离开，十四阿哥又喜纵马游猎，并不耐烦管这些琐碎的事情，因此程默帐中并无闲人，也无人窥伺，程霆放下心来，对妹妹说道：“我送父亲回老家去，然后返京去寻你。这阵子京里有些乱，你自己要万事当心。”

程默问：“出什么事了？”

程霆出帐四处张望，确定没人，方返回来悄声说道：“只怕和太子有关，你千万别向人打听，别人问你这里的事你也只说不记得了就完了。”程默有些懵懂，不知太子出了什么事情，但却将哥哥的话牢牢记住。父子三人又闲话了一些家事，终洒泪分别，程煜和程霆南下回家，程默随十四阿哥返京。

十四阿哥这段时间极为快活，虽然太子出事，京里已经吵翻了天，但他因年纪尚小，被父亲留在草原扫尾，远离了这场政治风暴。父母兄长皆不在身边，下边人都对他唯命是从，他几乎天天纵马游猎。现下即将返京，闲着没事的他想起了在篝火晚会上惊艳一曲的程默，开始琢磨怎样取悦一个女孩子。他的伴读看破了他的心思，便出主意道：“自古美女爱英雄，十四爷展现一下自己的英雄气概总归是没错的。”十四阿哥深以为然。由此，每次晨起操练军队的时候故意靠近程默的帐篷，震天响的口号将睡意朦胧的程默吵得苦不堪言。一次，十四阿哥猎杀了一头鹿，因箭法精妙，正好从眼中贯入，浑身上下没有一个伤口，十四阿哥极为得意。他的伴读又出主意将鹿眼换成假的，摆成卧在那里张望的样子，放在程默散步的路边，以博佳人一笑，程默路过时以为是只活鹿，一时好奇用手抚摸了一下，谁知那鹿倒在地上，仍然保持僵卧的姿势，吓得程默险些旧病复发，太医诊治完程默后跑到十四阿哥帐篷好一阵絮叨，十四阿哥不胜其烦，又不好发作，只能训斥自己的伴读撒气。

十四阿哥觉得伴读出的主意不靠谱，便开始留心观察程默，见她因心疾的原因晚上难以入睡早晨又起的很晚，便将操练改在了黄昏。一次路过一个海子旁边，见开了很多小野花，他觉得小姑娘大都喜欢花，便采了一大捧，亲去程默的帐篷送与程默。他万没想到这些既不值钱也不费力的野花，程默看他捧着送与她的时候，脸都红了，样子好可爱，他很想捏捏她的脸。一次他无意中猎到一窝兔子，这次他没有杀掉，而是将母兔子并几只小兔子一并送给了程默，程默喜欢得不得了，天天拿草喂它们。眼见程默对十四阿哥态度好转，十四阿哥的伴读佩服得不得了：“不愧是十四爷，读书打猎样样行，连勾引女孩子也在行。”十四阿哥笑骂道：“去你的！”心里却十分得意。只是他没想到回京之后也身不由已地卷入夺嫡大战中，再没空想程默了。

却说太子倒台，八阿哥风头日盛，连带着九阿哥也日益活跃于政治事务中。前几日朝会，报黄河两岸又发大水，沿途各镇的百姓流离失所。康熙少不得找人拨银子治理河患，偏又发现几起贪污救灾银两的案子，康熙大发雷霆，狠狠的处置了几个大员，八阿哥也趁机安插自己的人不提。九阿哥向八阿哥出主意道：“眼下治河要用钱，赈灾要用钱，入冬的军衣和粮草又该置备上了，朝廷定缺银子使，不如我们向富商募集些银子来，也让皇阿玛看看我们的本事。”八阿哥道：“你道他们的银子那么好要的？我让一些地方官员向当地富户募捐，他们哭穷好久才肯拿出一点点，还要朝廷许多好处，真是得不偿失。”九阿哥神秘一笑：“那是八哥没有用对法子。那些富豪最爱攀比，我们且设一个祈福宴，宣扬要将募得的银两捐给受灾的百姓，再限制人数，价高者得，他们爱面子，自然要大把花银子了。”八阿哥皱眉道：“你当人家傻？只是一个皇家设置的宴会而已，他们才懒得竞价参加呢。”九阿哥低声道：“不是有我的‘表妹’么。”八阿哥心知他说的是程默，问到：“你是说让她献唱？行得通么？”九阿哥胸有成竹地说：“她身份特殊，不可能献唱人前，但京里早就传开了，说有这么一个西洋来的极擅音律的姑娘，好多人心痒痒想要观看，却没有机会，这次有赈灾的由头，皇阿玛不可能不答应，我们只要放出风去，只怕他们抢破头。”八阿哥寻思了一会儿方答道：“可行是可行，但风险还是很大。”

“八哥，”九阿哥有点不耐烦了，“富贵险中求，稳稳当当的法子肯定早就有人抢着做过了。”八阿哥想了想，终于下定决心：“好，那就这么办。不过我们不在京里办，去江南，那里富豪多，而且距离远，万一出了什么差错也好描补。”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第二天，九阿哥向康熙建议，八阿哥也在旁边帮腔，康熙便点头应允，并让江南织造曹寅帮他们，康熙道：“曹织造人头熟，你们缺什么尽管找他要，可有一件事，你们闹这么大动静如果只募集来一点点银子朕可不依。”九阿哥拍胸脯道：“如果募集不来十万两银子儿臣就不回来。”康熙大悦。朝会结束后八阿哥埋怨九阿哥道：“九弟怎地如此冲动？你当十万两银子那么容易得么？”九阿哥道：“八哥放心，就像皇阿玛说的，我们弄这么大阵仗就搞几万两银子岂不堕了皇室的威名？”八阿哥暗暗担心，想着如果九弟募集不到十万两，自己不管从哪里省也要给他凑够了。

九阿哥下朝后兴高采烈地向表哥苏和泰显摆，苏和泰一皱眉：“你们就这么决定了？可曾问过程姑娘？”九阿哥一时语塞，苏和泰摇摇头，说：“你呀，还是性子太冲动，程姑娘若是不愿去，看你怎么收场！”好在程默不是个扭捏的性子，她也不觉得在富商面前献唱有什么不好，从草原上回来的她正闲得发慌，听九阿哥说有个祈福宴需要她唱歌她一口答应下来。苏和泰放下心来，见九阿哥冲他得意地挤眉弄眼，他瞪了九阿哥一眼，这一关算是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