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2 / 2）

千分之一的可能都算是希望，说不定“北狼”还真就看上他了，攀龙附凤，一步登天，这机会要是不好好把握都算他白活。

他爸还活着的时候经常和他讲，这世上很多东西都跟看到的不一样，活的其实是死的，明的其实是暗的，黑白都能颠倒，说明生活在欺骗你，你要学聪明，要懂得反击，不管以什么方式，都要让自己活下去，这个社会不善，你没得选择，但你可以选择继续走下去，活着才有机会弥补你之前犯下的错误，即使你成了大恶人，也要好好活，这样才能让社会意识到它所犯下的错误。

他这辈子肯定是没机会当一个好人了，平民窟出来的哪有良善可谈，反正连生活都在逼他犯罪，他不如顺水推舟放飞自我好了，苦中苦吃得再多也成不了“北狼”第二，但成为人上人的法子也不是没有，比如眼前，比如和“北狼”滚个床。

不管莫南怎么个想法，他倒是乐意啊，莫南长那么好看，他日日夜夜都惦念，恨不得给他掏心掏肺。

……

尚铭站在路中间，等着“北狼”那辆黑色越野从地下停车库慢慢开出来。他这二十年的小前半生里冲动过很多回，风风雨雨，摸爬滚打，他都能挺过来，不知道这次还有没有那运气。

雨水蒙了尚铭一脸，他伸手抹了抹，视线仍旧一片模糊，那车子突然开了闪光灯，他下意识用手挡住眼睛，紧接着就是一串刹车声，车前杠擦着他的衣服堪堪停住，他还是吓得退了一步。

一车一人在雨中沉默了很久，驾驶座的窗户慢慢降下来，司机陈涛探出头叫尚铭离开。

尚铭顿了几秒，他绕到司机面前，左手把着车窗：“我找‘北狼’。”

他下意识朝车内看，正好对上了莫南的眼睛，心里咯噔了下。

外面的雨不断飘进来，陈涛把窗户往上升了点，露出一双眼睛，对尚铭不耐烦道：“你赶紧走吧，别给自己找麻烦。”

陈涛是有眼力的人，老板阻止了池先生杀人，说明他对这小孩有点意思，就是不知道这层意思是想把他放在朝野还是纳进后宫，二者自有两套待人处事的理，在老板还没表态之前，他可不敢随意处置。

尚铭仍是紧紧把着车窗玻璃，他抬手抹了把脸，声音很坚定：“我要见‘北狼’。”

陈涛为难，他看了眼后视镜，只见自家老板正气定神闲地看着窗外，完全不在意这边，他颇有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感觉。

尚铭等了几秒，见司机一声不吭要发动车子就急眼了，他冲车子里面喊：“爷，我谢谢您留我一条命，我除了我这个人什么都没有，您要是不嫌弃就让我留在您身边，我给您做牛做马都成！”

陈涛一听，当下了然，这小子说那么多，无非就是想上“北狼”的床，他这种事真是见多了。“北狼”身边从来不缺人，每个月来来去去的，他一只手都数不过来，他家老板不能算多情，说无情还留有余地，不然池先生跟了他这么多年，怎么连个人都守不住。

他本来还觉得这小子挺特别，可到了“北狼”面前终究也是泯然众人矣。

车子已经慢慢滑出一小段距离，陈涛也着急，这么不上不下耗着真不是什么事，这人要不要，老板一句话的事情，他要说不，他立马踩油门，可老板什么都不说，他要是把人伤了，回头怪罪起来……

“开车。”

声音从背后传过来，陈涛听得很清楚，他瞥了眼窗外，直接关上了车窗，尚铭诧异地抽走自己的左手，车子一下子开出老远，压起的水溅了他一身，他站在原地，半天没反应过来。

陈涛在拐角的时候看了眼后视镜，远处那人还在，连姿势都没变过。

看来这小孩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北狼”。

尚铭后来在雨里走了很久，雨淅淅沥沥，打在身上真是透心凉。他想抽根烟，却发现衣服里的烟都被泡得糊成了一团，右手心里的打火机也早已失去了温度。

他突然笑出声，他哪来的自信啊，真他妈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