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1 / 2）

池免脸色一沉，他维持着拿枪的姿势，死死盯着尚铭，巴不得从他身上剜下一块肉来，直到莫南走到他身前，他才冷漠地收回视线，拿着枪站到一边。

尚铭偷瞄了眼莫南，暗吁口气，真不知道这唱的是哪一出。

莫南扯了扯领口，从西装口袋里摸出一盒烟，抽出一根放进嘴里，又隔着衣服摸了摸，却没找到打火机，他拿下嘴里的烟，抬眼看向尚铭：“借个火。”

尚铭愣了下，连忙从裤兜里掏出打火机，双手举着凑上去给莫南点烟，他手有点抖，火有点晃。

莫南垂下眼睛，偏过头，让火苗舔上烟头。他很高，以至于尚铭要微仰着头才能看到他的眼睛，深邃冷漠的眼睛，像瓷器一样漂亮，尚铭有点怔神儿，他发现莫南眉间偏右的位置有道竖疤，一指节长短，颜色很淡，非得离得很近才能看出来。

莫南夹着烟，抬起头朝旁边吐了一口，尚铭后退一步，他看着莫南的侧脸，左手不自禁攥紧了腿侧的衣角，他以为莫南会说些什么，说说为什么放过他，再说说金凯德的事情，可他等了一根烟的时间，什么都没发生，莫南甚至连正眼都没瞧过他。

尚铭眼神黯淡下来，他早应该知道会这样。

一根烟说明不了什么，“北狼”还是那个不可一世的黑手党大佬，他还是那个穷途末路的南区混混，他们不是主仆，不是情人，更不是敌人，他们什么也不是。哪像“北狼”身后那个人，能得到他的信任，可以同他比肩而立，亲昵地称呼他老师，甚至想为他做什么就做什么，尚铭真他妈有点羡慕。

例会还在继续，尚铭躲在角落里听了大半，后来实在觉着没意思，就趁人不注意离开了大厅，外面这会儿下起了雨，才下午两点多，天暗得厉害，灰蒙蒙一片，让人分不清方向，也看不到去路。

他蹲在门口的台阶上点了支烟，金属外壳的打火机躺在手心里，沉甸甸，还有点发烫，他用指头摩挲，热度顺着指尖淌进心里，莫南的侧脸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

“你叫什么？”背后突然站了个人，尚铭不用回头就能听出这人是不久前非要拽着他玩赌枪的那位，声音这么好听，心他妈怎么就那么黑。

尚铭懒得搭理他，他老神在在吸了口烟才慢吞吞报出自己的大名。

那人靠在旁边的柱子上，也给自己点了根烟，他用夹烟的那只手调了调眼罩，轻蔑地看着尚铭：“就算他放你一马，我照样会杀你。”

尚铭当然知道，不然他搁这儿愁个什么劲？他就操了，这人明摆着是来挑衅他啊，他脸上贴着招魂符么，怎么什么牛鬼蛇神都往他身上撞？

池免见他不说话，冷笑着说：“你不是挺牛气么，怎么怂了？”

尚铭一听这话更来气了，这些人说话怎么一个个都这副德行，塔利班这样，这人他妈也这样，都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是么？他咬了咬滤嘴，咧嘴笑道：“我怂，你牛逼啊，见到‘北狼’还不是跟狗一样听话？”

他也不想这么粗俗，这都是和塔利班学的。

池免听完狠狠皱了下眉毛，大概这辈子第一次听人这么骂他，他瞪着尚铭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来，那表情看得尚铭心里那叫一个舒爽。

池免也是体面人，即使心里厌恶，面上还是端得好好的，他甚至不屑于把口水浪费在这种南区渣滓身上，这小子除这张脸，还有什么拿得出手？他甚至还比不上之前他弄死的那些小猫小狗张三李四，真不明白老师是怎么想的。

雨水落到台阶上又回溅，好几滴都打在尚铭脸上，他眯着眼，吸了口烟又扁着嘴慢慢吐出来，淡淡地说：“你不用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我根本就威胁不了你们，‘北狼’看中的也只是‘埃尔伯莱’，没有了‘埃尔伯莱’我什么也不是。”

况且“埃尔伯莱”本来和他关系就不大，他能活到今天，完全靠一张嘴。

池免把烟头扔地上用鞋跟碾了碾，嘴里含着烟说：“最好是这样，你要是动了其他心思，我就让你握着你那根下三滥的玩意进棺材。”

尚铭听他这口气才终于明白他端的是哪门子架子，看那嚣张的样子很可能还是个正主，难怪一见面就要杀他，怕他勾引“北狼”么？这醋劲儿够大啊。

尚铭被自己乐到了，他看了眼池免走远的身影，伸手比了个中指。

他回头一想，脑子里突然萌生出一个念头，这个念头让他在几个小时后冲进暴雨里去拦了“北狼”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