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亲（1 / 2）

萧灵嫣……

这个无数次牵动着他心绪的名字，此刻却如鲠在喉，硌得他好生难受。

“你便打算如此躲我一辈子么……叶颀？”好容易见到了日思夜念的人，萧灵嫣终于再忍不住，压抑了许久的泪水顷刻间全然溢出了眼眶。

“贫僧……”亦心猛地一愣，过了良久，方才一字一顿地说道，“对不住姑娘。”

——话音一落，便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

“对不住？”萧灵嫣只觉心将碎了，“这便是我历尽千辛得来的答案吗？”

她不由想起曾经的那些静好时光，在藏剑山庄，也在她的心上。可时过境迁，那一封封寄入嵩山的信，到底成了她无边的执念。渐渐地，她习惯了他的杳无回音，只是她不会晓得，亦心的的确确收到了她的每一页纸笺，也的的确确读完了她的每一个字眼。

“岂不尔思？畏子不敢；岂不尔思？畏子不奔。”

——他是不敢的，不敢在一片禅音声中承认自己的心里竟赫然装着一个姑娘，一个他不愿忆起却也着实无法忘却的姑娘。

“灵嫣……”他轻吟了一声，终还是无奈道，“到底一切皆是贫僧的错。只是如今这般境地，还望你能够淡然释怀，莫再执着了。”

“叶颀，你口口声声道让我释怀，那你自己呢？”

话音刚落，亦心便是一怔，旋即转过身去，强作镇定道，“自入佛门以来，红尘琐事已无关我分毫。姑娘走吧……况且贫僧法号亦心，早已不再是叶颀了。”

“是了，你不是他……”萧灵嫣终于心冷，痴痴盯了他半晌，才如大梦初醒一般，兀自小声呢喃着，“我曾经的叶颀，已经不在了，不在了……”

亦心字字听在耳里，却是痛在心上；只见得眼前女子踉跄了两步，忽地一转身便往寺门走去。

俗世繁扰，不若相忘。

亦心长长叹了口气，目送着萧灵嫣瘦弱憔悴的身影一点一点地离开，到底还是不忍，纠结了小会儿，有些生硬地开口问道：“你的身子，可还吃得消？”

“……无妨。”萧灵嫣的脸色已然苍白万分，明明生得一副姣好面容，此刻却在光照之下也显不出半分血色。也不知是心灰意冷，还是害怕自己虚弱得就地倒下，她终究只勉强咬出了两个字，“有劳。”

薄暮微倾，亦心亲手送走了那个一片痴情的女子，只觉心中一时波澜汹涌，五味杂陈。

“师叔！”只瞧远处忽跑来了几个修行尚浅的小和尚，手中捧了佛经几册，摸着脑袋傻笑道，“您留给我们的功课，我们都已认真温了一遍，只是仍有几处疑惑……”

“走吧。”亦心拍了拍小和尚的肩膀，“去祠堂。”

山寺沉闷庄重的古钟敲响了，声声回荡在古刹嵩山的每一个角落——又到了一日宵禁时分。亦心随意地瞥了眼山门，望着门口两个洒扫弟子结束了一天的任务，一边缓缓舒着筋骨，一边慢悠悠地合上了大门。

——这，便是他的宿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