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2 / 2)
\t我怅然若失地望着他。这是个中年男医生,和老余年龄相当。想到老余我心口更涩了,鼻子一酸差点没忍住。
\t“你朋友没事,倒是你,”医生拍了拍我的大腿,“去隔壁拍个片,我看你这腿伤得还不轻。”
经他这么一提醒,被暂时忘却的痛感一瞬间翻江倒海地朝我涌来。我双眼一黑,差点没当场晕倒。
我夹着X光档案袋回到病房时,林或喜醒过来了。他正盯着头顶的点滴瓶发呆,看见我瘸腿走进来的样子抿了抿嘴,但没说话。我知道他其实很想问发生了什么,他的小动作我太熟悉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些日子过后,我发现他其实也没改变多少。核心的,使林或喜之所以成为林或喜的那些个东西,还在那儿呢。
“饿吗?要不叫份外卖?”我把板凳拖过来坐下。
他还是倔强得不肯说话,只是摇头。我真是服了他,也不知道他在和谁置气。我怎么就碰上这么个难搞的主。要不是我脾气好,他狗头早被我翻来覆去锤爆几百遍了。
我在手机上下完外卖的单后,他终于说话了。
“他呢?”他问。
我知道他问的是张嘉禾,没想到那么多问题,他偏偏挑了个最难回答的。我犹豫良久,还是决定说实话:“他让我们先走,自己断后了,还不知道怎么样。”
“什么?”他好像没听清我的话,一挣扎想从床上坐起来,输液管被他扯得不住地来回晃动。
我连忙按住他的手腕,忍不住训斥他:“你他妈动什么动,老老实实躺着,别添乱了。”
“余年。”他轻声说,“我是不是……真的特别没用?”
我一惊。他满脸满眼都是愤恨。这种神情我前不久刚在张嘉禾脸上见过,都是那么愤怒和痛苦。
我把他的手塞进被子说:“生病也不是你能控制的,别乱想。”
他倒也没继续钻牛角尖,只是依然闷闷不乐,把整个脑袋都塞进了被子。
看见他这样我的心都要融化了,也从之前的痛苦中稍稍解脱了出来。大概是生病让人变得脆弱不少,他从醒来之后就变得可怜巴巴的,跟条被抛弃的小狗一样。我用哄孩子入睡的语气同他说:“你先睡着,我给周长歌打个电话。”
“那刘卫国呢?”他问。这大概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他终于问了出来。
那一幕回忆立马闪回我的眼前。鲜红的血,冰冷的水,锋利的刀。这一刻我终于彻底明白张嘉禾那句“没有回头路”的意思了。我站在那儿一时半会没出声,他觉得蹊跷,探出头看我。那眼神毛茸茸的,我没忍住自己的手,把他的头毛摸得乱糟糟的。
“他死了,”我冲他笑笑,但其实心如刀绞,“我也算是共犯,现在你再怎么想推开我,也都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