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1 / 2）

21.

\t张嘉禾一面啃着梨子，一面告诉了我事情原委。在原先的计划里，刘卫国明天会坐汽车进藏。成都这边有几家私人打理的客运公司，专门走散客拼车的路线。刘卫国要坐的就是这种小轿车。而他已经提前打点好了，到时候给刘卫国开车的司机就是阿江。他们走了之后，我们紧随其后。进了西藏之后，不像内地到处都是监控，随便找个地方都能把刘卫国干掉——这句来自张嘉禾原话。

\t但不知哪里出了岔子，刘卫国好像得知有人在跟踪他，从宾馆里偷偷溜出来，眼看着就要跑路了。

\t“还好我提前让人盯着他，不然？”张嘉禾冷笑一声，“又他妈是竹篮打水。”

\t“那是谁告诉他这件事的，你有没有头绪？”

\t“很有可能是我的人暴露了行踪。这人下水道待久了，还真就和泥鳅一样滑得不行，难抓得很。”

\t我点点头，但又有点疑惑：“咱们跑到西藏那么远，真的没别的目的了？”毕竟周长歌也透露过，他们的目标不止这一个刘卫国，不可能每个计划都要放到偏远地区实行。太费力气，也并不方便实施，不可控因素太多了。

\t张嘉禾笑了笑，没马上回答我，他起身走到窗前。夜幕已经降临，窗外昏黄的路灯染得他身影轮廓模糊。在那片光芒里，他的背影宁静晦暗，好似一尊神像。我点燃一支烟。屋内没开灯，只有洗手间的白炽灯亮着。地板上那团蠕虫般的黑影仍然没有动静。沙发上的林或喜也还没醒，大概是这一路太累，他真的睡了过去。我很想把他眉间浓重的阴影一一拂去。

\t但我没动，只是坐在沙发上抽烟。张嘉禾手里也夹着烟，橙红色的光点一明一灭，像是在发送无人知晓的讯号。

\t“他们都很不理解我为什么要做到这一步。”我突然开口说，“包括林或喜。”

\t“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你加入吗？”他幽幽地问，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

\t“知道。”我深吸一口气，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

\t“你怎么知道的？”他听起来有些震惊，但还不至于失去理智，这点出乎我的意料。我把那个网站以及在上面查到的事情都告诉了他，又问他：“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t他隔了很久才回答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他不再眺望窗外，一把将窗户关上，又死死拉上窗帘。这窗帘大抵就是为遮光而生，瞬间将外界一切光源都阻绝开来，严密无缝。

\t“怎么了？”我察觉到气氛的变化，立马站起身。

\t“得马上解决掉刘卫国，”张嘉禾皱着眉，“刚刚接到下面人的消息，他头上的人追过来了。要是他落到他们手里，就不可能再要回来了。”

\t“头上的人？”我还有点没弄明白。

\t“就是债主，”他解释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就算要杀，也要先把他榨干。”

\t我顿时陷入不知所措。毕竟这不像以前在学校，只凭个子大就能把小瘪三吓走。我那套也就是耍耍小聪明，不知道会不会拖后腿。就在这当下，张嘉禾打开了客厅的灯，我才发现林或喜的脸红得不正常。伸手一摸，好家伙，烫得能做煎蛋了。怪不得他一直没吱声，原来是烧迷糊了。

\t“我操，他发高烧了！”我一个激灵，想起以前林或喜得过肺炎，医生叮嘱我们之后也要多注意他的身体问题。

\t张嘉禾正拎起一桶水朝刘卫国身上泼，后者受到刺激后猛地抽搐了一下，接着缓缓睁开双眼，但光线对于一直昏睡的他来说过于刺眼，他只能暂时眯着眼缝打量周遭的情形。张嘉禾站在他跟前，居高临下地望着他，手里还提着那个桶，听了我的话他转身问我：“要不然你给他也来点？”

\t他指的是给林或喜也泼点水。

\t情急之下我忍不住破口大骂：“大哥你有病啊！会死人的！这、这附近有没有医院，诊所也行……我去买点退烧药。”

\t没想到他笑了。每次看见他露出这种笑容，我都觉得毛骨悚然。他往刘卫国腰部狠狠踩了几脚，刘卫国顿时吃痛，像虾子一样蜷缩起来。他被胶布封住的嘴无法发出任何有意义的音节，唯一能发出的只有求饶的惨叫与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