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1 / 2)
11.
\t我本以为我跨出的这一步,虽然十分微小,但在某种意义上也能被称作“历史性的”。但其实不然。那个拥抱过后,一切如常。因为要准备期末考试,接下来一周多的时间,我都是在学校度过的。这么说吧,我就差和自习室的椅子长在一起了。但即便这样,我依旧每天见缝插针地跑回家去,为的就是看看林或喜怎么样。
我总担心些有的没的。比如说,他伤口会不会又裂开,今天有没有好好吃饭,又或者他是不是又去见莫名其妙的人了。当然,我最害怕的是他又会像那年一样,一声不吭地就人间蒸发。不过这些天他倒是安安分分的,除了不怎么理我,跟木头人似的,其他都好。
其实在得知事情的真相后,这些天我总在脑子里反复做一些无谓的假设。如果当年我和他打架不那么狠,他大概也不会被他爸接回去,那么之后的悲剧也就不会上演了。所以我也算是罪魁祸首之一。如此一来,我更不能对这件事放任不管。
我首先找了以前关系还算不错的几个狐朋狗友,向他们打听张嘉禾的事情。黔城说大不大,真要打探清楚一个人的底细还是得花费些功夫。好在他们也不磨叽,答应得爽快。不过这件事的重心不在于张嘉禾,而在于纠正院。所以我自己也在搜寻关于这个地方的确切资料。只是它仿佛处在媒体报道的灰色地带,无论我怎么搜寻网络上的相关信息,成果都仍然寥寥无几。网上能找到的只有这个学校的官网,页面上看来是一片静好。在其他一些论坛里,甚至还有很多所谓“家长”对它报以推崇的态度。
我直觉不对劲,这其中一定有人为操控,于是又去求了张辽远好几天,他才答应帮我找一找这个学校的信息。
考完最后一门考试的傍晚,天边有很好看的火烧云,紧接着暴雨骤降。我于混沌炎热中清醒过来,想起这一年黔城的雨季即将来临。
我没带雨衣也没带伞,纵使心有乘风破浪之意,把小破驴开到了最大档,但它仍然敌不过马路上汹涌的洪流。我感觉此刻自己简直是在撑着一片破烂的排筏艰难前行。
到最后,它居然动都动不起来了,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毛病。
我恨不得一脚踹翻这头不识相的破驴,但穷,没敢真的下手。我把车停靠在旁边就近的雨棚下。离到家还有十分钟的脚程,我想着走回家算了。就在这时,一辆黑色丰田缓缓开向我,黄色的前灯照亮透明雨幕。车在我跟前停住,车窗摇了下来,驾驶座上坐着的男人朝我招手,示意我上车。
是张嘉禾。
我尴尬极了。碰见谁都好,怎么就碰见他了。此刻我像个落汤鸡,形象全无。我走到他跟前,打算拒绝他。
我说:“不用了,会把你座位打湿的。”我指了指浑身滴水的自己。
他单手把着方向盘,懒得和我废话的样子,只简短地说了“上车”两个字。其实我还想着把林或喜的事情说清楚,也就将计就计在副驾驶座坐下。车内的冷气开得很足,我一时没忍住哆嗦了一下。他马上伸手把空调关掉了。
看见他的动作我心里挺不是滋味,半晌没说话。他从后座拿了个东西扔给我,我接过来才发现是条毛巾。
“怎么连这个你都有?”我有点诧异。
张嘉禾靠在车座上点了根烟,半晌才回答道:“碰见的事多了,习惯什么都带着点。”
我一时半会没想到怎么接话,只能拿他给我的毛巾胡乱怼了几下头发。
“你最近是不是找人在查我?”他缓缓吐出一口烟,然后扭过头来问我。
我瞬间一惊,手上的动作还在机械地进行着,浑身血液已经凉了一半。心想他该不会是来杀人灭口的吧。
他看我这样,忍不住笑了。他说;“余老弟,你老实回答我,我长得真的那么像坏人?”
我点点头,又马上把头摇成波浪鼓——我这岂不是不打自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