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2 / 2）

说到这里，格里芬竟然笑了一下，带着不知道哪里来的温柔笑意，格里芬回答了自己的问题：“什么样子也不能比现在更糟了。”

这场景其实是极其好笑的，兰伯特看了看桌子上的相框，发现自己一点儿都笑不出来。

他看着格里芬，直接把他当成了艾尔莎那样的长辈，有些随意地交代道：“我明年会回来，我参加了支援第七区的军事项目。”

听到这个，格里芬又一次提高了声音，对着兰伯特说：“还不上你就留在这儿，一个omega就别折腾了。”

亚瑟就是在这个时候破门而入的，他脸上带着戒备和不耐烦，一把挣脱了想要拦住他的beta佣人的几只手，用差一点儿就要拔枪的语气问道：“怎么这么久？”

未等兰伯特把他劝出去，虚弱躺在床上，上半身都坐不直了的格里芬竟然先做出了反应。

兰伯特觉得格里芬一下子变得很奇怪，有些久违的精神似乎一下子注入了他枯朽的身躯里，他浑浊地快要睁不开的眼睛一下子灵动了起来，眉眼弯弯。像囚徒看到阳光，像小孩子躲进母亲怀抱时那样，格里芬笑了。

兰伯特看着依然是他法定意义上的丈夫用雀跃地语气对着亚瑟说：“你来接我啦，尤吉尔？”

这个名字似乎触动了亚瑟，兰伯特看着疑惑神情爬上了他年轻的脸庞，他看着亚瑟的目光一点一点巡视过房间，最后定格在之前让格里芬久久出神的地方。

亚瑟走到了桌前，举起那张老照片仔细观摩了起来。看了一会儿之后，他朝兰伯特招了招手：“他认识我曾祖父的哥哥，圣城之光亚瑟·柯特。为了纪念他，我继承了他的名字。”

亚瑟放下了相框，挠了挠头。

他指着桌子上的飞船模型对兰伯特说：“‘星轮传奇’你知道吧？喏，这里还有星轮号的模型……”

兰伯特确定自己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他一下子想起来，那是在奥索星舰上看完的纪录片。

“我的那个祖辈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其实前五区的大家族都有些条条框框的规矩，我们家唯一的规矩就是在十二岁以后到祠堂看他留下来的一段录像……”

亚瑟说着话，看了看床上的格里芬。格里芬在亚瑟开始和兰伯特说话之后就沉寂了下来，当亚瑟的目光落到他身上，他才像是又有了活泛起来的能量。

“我知道错了，尤吉尔。我知道第七区不是好地方，但是有我的话，你会不会觉得它好一点？”

亚瑟沉默了，似乎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种情况。

然而格里芬却没有因为他的沉默消停。曾经和兰伯特相处的格里芬就很少说话，偶尔开口也就是下命令。相比之下，格里芬更喜欢对着艾尔莎比划。

可现在，对着错误的“亚瑟·柯特”，格里芬却停不住嘴了。

“他们把我关起来的时候，我一直在想着你，我觉得你会回来的，我知道你会回来的……尤吉尔，你回来地有些迟了。”

格里芬叹了口气。

“他们割掉了艾尔莎的舌头。”

这个话题显然让神志不清的格里芬感到了痛苦，于是他絮絮叨叨的内容又换了一个方向：“戒训室里很黑，但是我没有跪下。我觉得我值得一点儿夸奖，尤吉尔。我记得你告诉我的自由，我会支持你的革命，我相信我们能做的事情其实更多。

“我们约定好了，尤吉尔。”

兰伯特看着亚瑟的神情变得悲伤了起来。他往格里芬的床边走了走，试图坐下来握住他的手。

格里芬的话却让他脚步一顿。格里芬眼中的光彩不再那么昌盛，但它们依然闪亮着。格里芬年迈的身躯表达着孩子一样的委屈：“可是尤吉尔，你回来地太迟了。”

格里芬笑着对想要上前的亚瑟说：“尤吉尔，我要死了。”

格里芬几乎没有和任何人说过自己年轻时候的故事，其实那不过也就是老生常谈，想要改变世界的beta少年喜欢上了一个远道而来的alpha梦想家，短暂又激烈的相逢擦出了炫目的火花。

然而从故事开始到结束，格里芬只知道那个alpha叫的名字是尤吉尔，来自离神最近的第二区。

和那些拼了命要离开第七区的人不一样，格里芬并不想离开这个他依赖着的环境，也不能离开这个把他当做支柱的家庭。他以beta的性别苦苦支撑着应该属于alpha的身份。格里芬遇到尤吉尔的时候还太年轻，年轻到他觉得自己留在这里还可能改变一切，哪怕他知道自己是个beta，喜欢alpha，需要娶omega。

在那个时候，因为太过温暖的、知道了太多这个世界的秘密的尤吉尔，格里芬同样炽热地相信“平等”、“幸福”以及“未来”。

格里芬放不下母亲的恳求，也甩不脱那些吸血的虫子。格里芬记得，情意浓时，冲动冲垮了理智，让他恳求尤吉尔留下，留在第七区。

尤吉尔答应了。

之后格里芬就再也没有见过他的alph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