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2 / 2）
“问了初云。”
“初云姐也不知道啊。”
“她问了你们公司的人。”
季珩这下真的没话说了，想了想，道：“下次直接按门铃就好了，不要傻站在门口了。”
江瑜答应一声，季珩接着说：“雨下得这么大也出不去，而且你衣服还没有洗。你慢慢吃，就在这儿待着，等雨小了再回去吧。”
江瑜点头，季珩起身去把湿衣服丢进洗衣机，折身回来时去看到江瑜帮他把盘子杯子都洗好了，坐在椅子上看上去有些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季珩坐下，两人沉默。
沉默，不是今晚的康桥，是外面狂风呼啸倾盆大雨里面相对无言的江瑜和季珩。
“我们做点什么吧。”季珩率先开口打破尴尬的局面。
“做什么？”江瑜问。
“呃……”季珩想了想道，“看……看电影？”
“好。”
季珩从房间里拎出电脑与HDMI线，跟客厅里的电视对接好，问站在身边的江瑜：“看什么？”
“都可以。”
“《Shining》OK吗？”
“好。”
季珩把窗帘拉好，客厅一片昏暗，只有屏幕发着幽幽的光。季珩坐到沙发上，拍拍身边示意江瑜。
片头，季珩转头看看江瑜被屏幕照亮的脸，忽然笑了起来。
江瑜侧脸投给他一个疑惑的眼神。
“啊没什么。我是想，”季珩说，“哪有人这个点儿看电影的，一般都是晚上吧。”
江瑜没有说话，把头转回去，唇角勾一个若有若无的笑。
“江瑜，”季珩捕捉到那一点笑，说，“你长得这么好看，多笑笑。”
“好。”江瑜低声应了。
季珩一边看着屏幕，一边漫不经心地找话：“这么好看，你出门得被女孩子要微信吧？”
江瑜迟疑了一会儿，说：“没有给过。”
“哈哈哈哈，给也没关系嘛。”季珩笑道，“难道是有喜欢的人？”
江瑜沉默。
季珩简直想咬掉自己舌头，哪有刚认识一星期就问人家这么隐私的问题的！
正当他想打个哈哈揭过话题时，江瑜轻声说：“有。”
季珩：“！！！”
季珩本想就此打住，江瑜却继续说道：“他不喜欢我。”
或许是江瑜表情太过失落，季珩莫名有些伤感，问：“是怎么样的人？”
“很好看。”江瑜想了想，“笑起来很好看。有时候话很多，但是不会觉得吵。很会照顾人。”
季珩想完了大兄弟你这是掉进爱情海里了啊，又问：“你跟他说过吗？”
江瑜摇摇头。季珩连电影都顾不上了，拍拍江瑜肩膀安慰道：“你都没说过你怎么知道他不喜欢你啊？他有对象？”
“不是的，他……”江瑜忽然打住，没有再说，却回答了第二个问题，“我不知道。”
季珩心下了然，对方大概不是gay或者其他原因，识趣地没有问没说出口的话是什么，装作不知道地转移话题道：“试试嘛，问一下，要是有对象那就不行。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不过感情这种事勉强不来的，好好努力，追不到也别难过，还有很多值得你去了解的人啊。”
“再说了，”季珩笑嘻嘻地说，“我们江瑜这么帅，性格又好，怎么会有人不喜欢？你看，我就很喜欢你。不说了不说了，看电影吧。”
江瑜这回是真真切切地笑了，轻声道：“谢谢。”又问了一句，“你呢？”
“谢什么，我把你当朋友嘛。”季珩不疑有他，“我吗？不瞒你说，我长这么大连手都没牵过，真是惭愧惭愧。”
江瑜又笑了一下。季珩把注意力转回屏幕，他并不怕惊悚片，看了会儿冗长的前半部分，觉得有些无聊。因为晚上没睡好，季珩在昏暗的环境下反而有些困倦，窗外的雨声更是催眠神器。他打了个哈欠，撑着让自己不睡过去。
江瑜却发现了，问道：“你很困么？”
“有点。昨晚没睡好。”季珩揉揉些许干涩的眼睛，笑了笑说，“没事，我还OK。”
……
结束时，季珩收拾好东西，又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钟，十一点半过。把洗衣机里转了几圈的衣服拿出来丢进烘干机，顺便看一眼窗外。
雨下个没停，季珩摸出手机看一眼，持续性暴雨五个字清清楚楚写在那儿。
季珩叹口气，回到客厅对江瑜说：“坏消息。持续性暴雨，你可能一时半会儿回不去了。”，又补充道，“衣服一会儿就能干。”
江瑜点头，说：“抱歉，打扰你了么？衣服干了我就回去。”
季珩摆摆手，说：“完全不。雨这么大，你一个人开车回去太危险了，我可不想你出什么事儿。你就待在这儿吧，还能跟我聊聊。”又问了句，“虽然有点早，吃午饭吗？”
江瑜道“好”，说：“需要我帮忙吗？”季珩说不用让他坐着自己玩会儿。
季珩做饭十分迅速，炸了两块猪排再浇上咖喱，盛好端了出去。
两人还是像早上那样面对面坐着，江瑜静静地吃饭，没再讲话。
吃到一半，季珩忽然开口：“江瑜……”
江瑜抬头看他。
季珩有些纠结，斟酌着：“我要跟你坦白，初云姐告诉了我，一些关于你的事。”
江瑜没说话，停下来看着他。
他古井无波，季珩反而有些局促：“你不要怪初云姐，是我缠着问她的。对不起，我……”
江瑜打断了他，声音丝毫没有变化：“你觉得恶心吗？”
季珩愣了一下，回答道：“当然不会，我留学的时候身边也有同性情侣啊。”
“那你要辞职吗？”
“这个更不会。”
“好。”江瑜说完，又继续低头安安静静吃饭。
“对不起，我擅自打听了……”
“没关系。”江瑜抬起头，认真地看着季珩，“我从来都不觉得我是gay这件事难以启齿。它不会让我觉得自己不正常，不会让我觉得跟别人不一样，不会让我感到自卑或者有其他负面情绪，更不会毁掉我的人生。相反，因为这个施加给我的压力，让我能够更加坚定。我的家庭不接受我，觉得我喜欢同性是怪胎觉得我很恶心，那是他们的事，跟我如何做并没有关系。我活得堂堂正正坦坦荡荡的，没什么见不得人。”继而又温柔地笑了笑，“我和所有人一样，他们有追寻爱的权利，我也有。”
季珩心中思绪翻涌，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下来。良久，季珩憋出一句：“原来你也是能讲这么多话的啊。”
江瑜：“……”
季珩的勺子碰在陶瓷碟子上发出响声，他忽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江瑜，初云姐说得对，你真的很好。”
“你也很好。”江瑜用只能自己听见的声音道。
季珩听不见，问了句“什么”，江瑜摇摇头，他也不在意。坦白说出来让他感觉很好，心里也轻松不少。
收拾好餐具，季珩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江瑜聊着天。
“今天真是不好意思，明明是我把你约出来的，结果这么无聊。”
“天气原因。”
“是了，我也没想到会下这么大雨。”
“嗯。”
“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啊……”
“嗯。”
胃被填满，让整个人都暖和起来。季珩跟江瑜再一次坐在沙发上，坐着坐着，季珩就觉得困了，哈欠连天，忍不住想往后窝在沙发角落里，最后干脆把两条腿也放上来环抱着。
“江瑜。”季珩撑了自己，叫了声。
“嗯？”
“，冰箱有饮料……无聊就看，玩手机也行，渴了自己去拿……你自己玩会儿……我要睡一下……”季珩声音越来越低，呢喃着。
“好。”江瑜应了，季珩彻彻底底把眼睛阖上了，就那么窝着开始睡觉。
江瑜没敢动，就这么坐着。听着耳边的呼吸声逐渐变得均匀起来，江瑜才悄悄挪了挪位置，向季珩靠过去。
季珩睡熟的速度很快，或许是真的累了，又或许是对江瑜并没有防备，一动不动地靠着，一双手从膝上滑落，搭在身侧。
江瑜静静看着他，又看了看垂在一边的手，将自己的手轻轻搭了上去。
季珩轻微动了动，却没有转醒。江瑜罕见地心中泛起些紧张，想把手移开，却舍不下指腹传来的温暖触感，最终还是轻轻握着。
窗外的雨声不断，江瑜感觉自己的心跳得很快，“砰砰”地响在耳边。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轻轻地，一字一句坚定无比。
“季珩，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