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 / 2）
4.
季珩醒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身上盖了条毛茸茸的毯子。
窗外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屋子里开了盏不刺眼的灯。季珩揉揉眼睛，环顾四周，发现江瑜坐在另一张沙发上，手里捧书翻着。
“几点了？”季珩问。
突然出现的声音让江瑜合上书，抬起头看着沙发上脸睡得有点红印子的季珩，答道：“七点半。”
“！！！”，季珩把被子掀开，懊恼道，“我是猪吗？”又问江瑜，“你饿不饿。”
江瑜摇了摇头，季珩看了他一会儿，发现他是真的不饿，从柜子里翻出巧克力和薯片，又热了两杯牛奶，一边招呼江瑜一边撕着包装说：“我也不饿。吃零食吧。”
江瑜点点头，坐到他旁边。两人分完食，又各自沉默下来。
季珩已经不觉得这种沉默会令他感到尴尬，相反地，江瑜就算不说话也能给人一种安心而又沉稳有力的感觉。
“雨停了吗？”季珩问。
江瑜默了一瞬：“中间停了一次，在你睡觉的时候。然后又开始下了。”
季珩皱眉，扒拉着窗帘看了一眼。雨还是在淅淅沥沥地下，但与白天相比起来要小得多。
“抱歉，我现在就走。”在季珩往窗外看时，江瑜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季珩疑惑地回头望了一眼，没看到江瑜眼底一闪而过地失落。
“下着雨呢，去哪儿？”季珩问。
“打扰你太久了……”
“不不不……”季珩连忙阻止，“天黑了又下着雨，太危险了。要不今晚你留下来吧？明天不用上班，要是天气变好的话我们就能出门了。明明是我把你叫出来的，现在要是赶你回去，我没这么没人性。”
江瑜笑起来，灯光映得那双眼亮若灿星，说：“好。”
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会儿，两人各自洗了澡后，季珩收了烘干机里的衣服，把江瑜领回房间，又翻出一床被子丢到床上。
江瑜迟疑一会儿：“要不我还是去睡沙发吧。”
季珩理着床上的被子，头也不回：“用不着。你看我的床这么大，睡两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熄了灯，两人平躺着，一时间谁也没说话。
季珩下午睡多了，现在根本不觉得困，想做点别的事情。但他觉得江瑜累了，便没有打扰他。
许久，季珩转头去看旁边的江瑜，窗帘缝透进来微微的光，他意外地发现江瑜并没有睡。
“江瑜，”季珩叫道，换来江瑜一声回应。
“你困吗？不困我们聊聊天。”
“好。”
“你真的不困吗？你昨晚睡好了吗？”季珩侧过身，有些怀疑。
“不困。”江瑜也侧过身，两人面对面看着对方。季珩看到江瑜确确实实没有一点要睡的意思，靠得近了些方便说话。
“江瑜，跟我说说你喜欢的人呗。”季珩着实好奇，更多的是没想到江瑜不声不响的心里藏了个人，又忽然笑出声，“我想起我高中的时候晚上睡觉也会跟同学聊天来着，聊得最多的也是某某某又喜欢谁啦之类的。”
江瑜也笑，问：“你想知道什么？”
“你们怎么认识的？”
“工作。”
“哎——”季珩来了兴趣，稍稍撑起身体，“跟你一样写书的吗？”
“不是，是编辑。”
“那跟我一样啊。”季珩道，“你们认识多久了？”
“不久。”
“那你是一见钟情？”
“是。”江瑜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语气温柔得想让人陷进去，“遇见他之前，我没有过这种感觉。”
“什么感觉？”
“……”江瑜一时间没说话，像是在组织语言，季珩静静地等着他的下文。
良久，江瑜轻声说道：“那种感觉就像是我能为了他豁出性命，也能为了他好好活下去。”
“真好啊。”季珩也放低声音，“那你打算告诉他吗？”
“我不知道……”
季珩平躺回去，手臂枕在脑袋后面，说：“你先搞清楚人家是不是单身。如果是呢，那就试试，找个合适的机会呗。”又抽出手想拍拍江瑜肩膀，却发现姿势太别扭，只好改换成手臂拍了拍，安慰道，“像我上午说的，你这么好。就是不喜欢说话，你简直挑不出问题嘛。再说了，不说话又不说话的好处，安安静静的多好，我就太多话讲了，我妈总是特别烦我嫌我吵哈哈。”
“不吵。”
季珩静默一瞬。
“这个季节下这么大雨，真是罕见呢。”
“嗯。”
……
两人聊了会儿江瑜正在写的书，又扯了点儿其他事情，季珩拿过闹钟看，指针已经过了十二点半。
“很晚了，睡觉吧。”季珩有些不好意思，“抱歉，让你跟我聊了这么久。晚安。”
“晚安。”江瑜始终没换姿势，只是稍微移动一下找到舒服的位置，就保持着侧躺，阖上了眼睛。
一夜无梦。
周日，下了一天的雨终于停了，久违地出了太阳，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落在房间里。季珩昨晚没有调闹钟，导致醒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睁眼感觉到自己背后靠着什么，转头一看，季珩有点儿懵了。
谁能来告诉我为什么我会睡到江瑜那里？？？
江瑜还没醒，季珩小心翼翼地翻身滚出来，发现自己的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踢到地上，而江瑜的被子被季珩卷走一大半，只剩一点可怜的被角搭在腰间，被江瑜用手臂压着。
季珩：“……”
伸手把被子给江瑜盖好，又把自己的被子捡起来。季珩想清楚了，大概是自己晚上把被子踹下去之后又觉得冷然后去抢江瑜的被子。而后又侥幸自己踢的是被子而不是一脚把江瑜踹下床。
我的睡相有这么差吗？季珩人生头一次对自己产生怀疑。
季珩看了眼江瑜，翻身下床，季珩没有穿鞋，光着脚踩在木质地板上，不声不响的，又轻轻开了门走出房间，生怕吵醒江瑜。
当听到门被合上的那一瞬间，季珩以为还是睡着的江瑜睁开了眼。
除了上一次连续工作，身体抗不住以外，他一向睡得浅。所以当半夜季珩把被子踢掉后觉得冷向江瑜靠过去时，江瑜也醒了。他看着季珩挪过来，没有帮他把被子捡起来，而是把自己的被子分出去。江瑜身上暖，季珩越靠越近，几乎整个人缩在江瑜怀里。江瑜伸手揉了揉他的发，悄悄道了声“晚安”后，再次阖上眼睛。
江瑜起身，也出了房间。
季珩已经洗漱好在厨房做午饭，见江瑜出来，说了声“早”后，给他指洗手间的位置，顺便告诉他在洗手池下面的柜子有新的牙刷。
江瑜点头，出来后，桌子上摆着两个冒着热气的碗，季珩坐着，撑着下巴等他。
江瑜走过去坐下，发现碗里盛的是馄饨，一个个泛着油光，看着十分可人。
“我翻了一下冰箱，”季珩笑嘻嘻说，有些得意，“找着了一包速冻馄饨，香菇猪肉馅儿的，我觉得你可能会喜欢”
江瑜道了声谢，季珩又说：“今天不下雨了，我们下午出……”
季珩被响起的手机打断了话，他看了看，是家里打来的，抱歉地朝江瑜笑笑，走到一边接电话。
“季珩，下午回家一趟。”
季珩挂了电话坐回椅子上，有点沮丧，对江瑜说：“我们下午不能出去了。”
“有事情么？”
“嗯对，”季珩靠着椅背，“家里打电话让我下午回去一趟。”
“我送你。”
季珩愣了一下，说：“不用了，很远的。你一会儿就回家吧。”
江瑜却忽然来一句：“我们是朋友？”
“是啊。”季珩不明所以，“问这个干嘛？”
“那我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