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 / 2）
3.
季珩洗完澡出来，困意却没那么浓烈了。他看了眼时间估摸着，给谢初云打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季珩不多废话，开门见山道：“初云姐，我想问问关于江瑜的事儿。”谢初云答应得很爽快，说只要知道的都告诉他。
季珩思考了一会儿，道：“我今天见到江瑜了。跟他聊了一会儿，他好像不太喜欢讲话是么？”
电话里谢初云叹了口气，说：“是啊，因为他家……”她顿了一下，含糊带过，“总之，我当他编辑这几年，都把他当作我的弟弟看。我知道我不能要求你也做到这个地步，但是算我拜托你，帮我看着点儿他。小瑜这个人啊，什么事儿都藏在心里，不声不响的，高兴也不说，难受也不说。”
季珩捕捉到关键词，斟酌一下，小心翼翼地开口问：“您知道他家里的事儿？”听谢初云不讲话，忙补了一句，“啊……他有跟我提到过他跟家里人关系不好。”
“他告诉你了？”谢初云奇道。
季珩“嗯”了一声，说：“说了。但是没说太多，就提了一下。我也没好意思问，想着您如果知道的话能不能告诉我，免得以后碰到他不高兴的事儿了我自己还不知道。”
谢初云沉默了几秒，说：“他妈妈在他高中的时候因为意外去世了，他父亲没多久又娶了一个，对他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小瑜委屈也都藏在心里，自己努力拿到H大保送资格，上大学期间就跟家里断了联系了。”
季珩沉默。谢初云轻声说：“其实……还有一个原因。但是你一定要放在心里，谁都不能说。”
季珩答应，谢初云接着说：“他喜欢男生……在大二的时候，跟家里出柜了……那个时候他继母又怀了一个孩子。他父亲索性放弃他了，又被他继母天天明嘲暗讽的什么都说得出来，他就搬出来了。一直到现在都没跟他们联系。”
季珩震惊了一会儿，谢初云听他沉默，忙补充道：“你不要有什么不好的想法。小瑜虽然性取向跟大部分人不一样，但是他真的是个特别好的孩子，还为了不给我添麻烦总是不说真话……不过他真的不擅长说谎，很容易就看穿的。他也没什么朋友……”
季珩说：“放心初云姐，我不恐同，我也觉得他是个好人，特别细心。”
谢初云松了口气，叮嘱道：“那就好。之前有天晚上我跟他在外面餐厅吃饭顺便讨论稿子的时候，有个女人忽然泼了江瑜一身水，桌子上的稿子都湿了，然后那个女人开始骂一些特别难听的话。我当时都懵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小瑜什么都没说，自己拿纸巾擦干脸上的水拉着我就走。我气不过我就帮他骂回去了。刚刚说的这些都是之后他告诉我的。”谢初云又叹了口气，“我当时也十分震惊，但是真的特别心疼他。自从他写书火了以后，他那父母不知道哪里听说，伸手就找他要钱，小瑜给了一回又要一回，简直像个无底洞！季珩你知道吗，小瑜是个对文字很敏感的人，这种天赋让他走到了现在。虽然如此，他能有现在这样的成绩这样的生活真的特别不容易。他太孤独了，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跟他交个朋友，在工作以外也能跟他聊一下，不要总是让他一个人。”
季珩轻声道：“好。”
谢初云又说了一会儿别的便挂了电话。季珩躺在床上，脑子里回响着谢初云说的字字句句，又浮现出江瑜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越想越觉得自己责任重大，于是毅然决然拎着手机点开微信发消息给江瑜。
季珩：江瑜在不在睡了吗？
对面回消息速度很快：在，还没有。
季珩：周六要一起出去吗？
江瑜：去哪里？
季珩犯了难，虽然把人家约出来但没有目的地貌似不太好。江瑜看着不像是白天会去网吧打一整天游戏然后晚上酒吧蹦迪的。
季珩：我们见了面再定吧。
对不起。季珩默默地想，我也不知道去哪里好。
对面江瑜许久没有动静。正当季珩以为他要拒绝时，消息提示音响了。
江瑜：好。几点？
Yes！季珩在心里给自己鼓掌放烟花。
季珩：九点钟见可以吗？我过去找你。
江瑜：可以。
江瑜：不要，很麻烦。
江瑜：我来接你。
季珩：好，晚安。
江瑜：晚安。
季珩关掉微信，想仰天长叹。
江瑜是个什么好孩子啊！！！！！！！！！
……
一旦过了周三，剩下的日子就没有这么难捱。接下来两天，季珩心情都很好，工作效率极高，见到艾爱就给她塞巧克力。
艾爱转头看他，举着巧克力，不明所以问他：“季珩，你中六合彩了？”
季珩：“……”
季珩把自己周六约了江瑜的事儿告诉了艾爱。
艾爱“哇”了一声，惊奇道：“你这么快跟他打好关系了？可以啊你！”季珩只是笑着，不讲话。艾爱又问：“怎么样？他好相处吗？”
季珩想了想，回答道：“不太喜欢说话，但是特别细心。是个好人啦。”
艾爱若有所思道：“看来传言也不可靠嘛。”又问，“那他是不是……”
季珩知道她想问什么，但是已经答应过谢初云不会说出去，便道：“这个我怎么知道，我们才认识一星期。”说着打断想要说些什么的艾爱，“好啦，快工作吧。”
艾爱耸耸肩，把头转了回去。
周五晚上下了班，季珩躺在床上想了想，摸出手机给江瑜发了条信息。
季珩：明天九点，别忘了。
江瑜：没有忘。
季珩：好，明天见。
江瑜：明天见。
凌晨，季珩翻来覆去的根本睡不着，感觉有些闷热，于是把被子踹到一边，却依旧无法入睡。季珩伸手拿过放在桌子上的闹钟，指针恰好对准三点。
季珩心道不妙，第二天还有约要早起。他有些焦虑，闭了眼强迫自己入睡，却满脑子都是杂乱的声音。
季珩叹口气，索性坐起来等睡意。不知道几点钟，季珩终于沉进睡梦中。
第二天的季珩是被手机闹钟吵醒的。响起来时，他吓了一跳，连忙把它关掉，看了眼时间，八点整。
季珩坐起身，抓抓头发眨眨眼。睡眠不足让他心里有些烦闷。房间十分昏暗，季珩以为是没把窗帘打开的原因，他下床去拉窗帘，却意外地听见“哗哗”的声音。
季珩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拉开窗帘，看向窗外。
下雨了，还伴着超大风。
季珩：“……”
昨晚这么闷是因为要下雨啊……看来今天要取消行程了。季珩叹了口气，烦躁地想。
洗漱好走出房间，季珩看着还早，站在客厅想发微信告诉江瑜不要来了后给自己做早餐。
门外传来邻居大妈的大嗓门：“小伙子，你别站这儿，淋湿了都。你在等谁啊？”
季珩给自己热了杯牛奶后开始打字，却听到门外模模糊糊地传来熟悉的声音。
季珩仔细听了听，一口牛奶险些喷出来。他跑去把门打开，果然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门外风狂吹，把雨全都带到露台上。江瑜发梢和衣服滴着水，看着眼前脸色好像不太好的季珩，投去了疑惑的眼神，却被季珩一把拉进门。
季珩心里复杂得很，不知道该说什么，跑进房间找了条毛巾丢到江瑜头上。
“谢谢。”江瑜一边擦着头发一边道谢。
季珩示意他跟自己走，江瑜却站在玄关不动。
“衣服湿了。”他说着，脑袋上还搭着毛巾，一缕被揉乱的头发并不乖巧地飞了出来。
季珩恨铁不成钢，简直想把这个傻孩子先捶一顿再骂一顿。
见江瑜还是站着不动，季珩拉过他手腕向浴室走去，没好气说：“衣服湿了重要还是身体重要？”滴下来的水拖了一地，湿哒哒的。
“衣服换下来，先穿我的。”季珩把江瑜推进去，“洗个澡。你这是要感冒的。”
江瑜“哦”了一声，开始脱衣服。水滴顺着身体线条滴到浴室瓷砖地面上。
季珩看了一眼，默默把门关上。
怪不得我拖不动他。季珩一边走回房间翻找衣服和浴巾一边想。
“江瑜，”季珩敲敲门，扬声道，“衣服我给你放这里了。”
水流声不断，江瑜的声音闷闷地传来：“季珩，我没有内裤。”
季珩“啊”了一声，问道：“你size多少？”
江瑜答了，季珩又说：“那你先别出来，我去附近帮你买一下。”
待江瑜再次答应后，季珩换了身衣服拎着伞出了门。雨势稍小，但还是很大，被狂风刮得打在人脸上生疼。季珩来回迅速，再敲了敲浴室的门，递进去后，便坐在椅子上一边吃没吃完的早餐一边等江瑜出来。
五分钟后，待季珩喝掉杯子里有些凉了的最后一口牛奶，江瑜出来了，擦着头发，身上热气在微凉的空气里氤氲着，朝季珩说：“谢谢。”。
季珩的衣服偏大，在他身上看着意外的合适。季珩点点头，叮嘱道：“头发擦干点。湿衣服丢洗衣机吧，一会儿烘干了你就可以换回来了。”江瑜说“好”，季珩又问：“吃早餐了吗？”
江瑜道：“……吃过了。”
季珩盯着他，忽的叹了口气道：“初云姐说得对，你真的不擅长说谎。”他起身往多士炉里塞了两片吐司开始烤，又热了杯牛奶放到座位对面，顺便又给自己热了一杯，朝江瑜招呼道：“过来坐。”
吐司跳了出来，季珩拿出来放到盘子上，一片抹果酱一片抹巧克力酱，端到江瑜面前。
季珩捧着杯子，看着对面的江瑜吃早餐，问道：“不是约的九点钟吗这么早来干嘛？来了不会按门铃吗傻了吧唧站外面淋雨？”
江瑜道：“怕吵醒你。”
季珩无语：“……你出门不看天气的吗？这么大雨肯定要取消行程了啊。”
“半路才开始下。”江瑜答道。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