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2）
2.
季珩低头站在门口等着里面的人开门，心里盘算着一会儿见面该说些什么样的开场白。
良久，面前这扇紧闭的门没有任何变化，也没有听见从里面传来的任何声音。季珩耐着性子等了会儿，却蓦然回想起与谢初云的谈话，心道不妙，怕不是因为工作倒在家里了吧？！
季珩初次面对突发状况，整个人有些慌张，手里的礼盒丢在一旁，一边疯狂拍门一边疯狂按门铃试图引起屋里不知道是死是活的人的注意，然而依旧是寂静一片。季珩抖着手摸出手机，一边打电话给Ada一边继续拍门。电话迅速被接通，季珩飞快交代了他这边的情况，问要怎么办。Ada在电话里让他先镇定下来，安慰说可能是在睡觉，让他再试试看，实在不行便报警。季珩挂了电话，心中着急，想着先去物业处找人想办法把门打开。正当他要转身离开时，“咔嚓”一声。
门开了。
季珩愣在原地，稍微仰头看着被打开的门和站在玄关处那个穿着黑色T恤的高瘦青年。他稍微低着头，有些凌乱的发长得挡住了小半张脸，只露出高挺的鼻和抿着的唇，在黑衣的衬托下，肤色苍白得像是多日不见阳光。
“没有死啊”四个大字在季珩脑海中浮现。
“你是谁？”
季珩回过神来，忙拾起丢在地上的东西，说：“啊抱歉，是江瑜吗？初次见面，我是季珩。”
“谁？”对面却传来疑惑的声音。
季珩：“……你的新责编。”
青年原地站着思考了一下，呼出一口气，道：“想起来了。你进来吧。”语罢侧过身，让开门。
江瑜的房子很大，冷色调北欧风的布置，稍有些凌乱但十分干净。季珩坐下，看着抓着头发的江瑜在吧台泡咖啡的背影。不多时，江瑜端着两个杯子出来，坐到季珩对面。
沉默，不是今晚的康桥，是周三下午两点钟在江瑜家面对面坐着的季珩和江瑜。
季珩捧着咖啡慢慢喝着，却听见江瑜开口道：“季珩？来干什么？”
季珩心说是你让我来的啊大哥，放下咖啡提醒道：“你忘了吗？我们周一在微信说过。那个，稿子……”
江瑜恍然大悟一般，点点头起身，进入了一个房间。出来后，手里拿着一沓原稿递给季珩。季珩则接过开始翻看。
窗外天色逐渐转暗，晴天的傍晚有紫红色的霞浮现。夕阳的余晖透过落地窗洒在木质地板上，房间有些昏暗。
季珩看的差不多，低着头一边扫着一行行的文字一边开口道：“嗯，大致没什么问题。就是有几个地方需要修改一下。你……”话没说完，季珩捏着纸抬起头，却发现江瑜低着头靠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大概是睡着了。
因为工作吗？真是辛苦啊。季珩心想，这么冷，睡在这里会感冒的啊。
季珩走过去坐在地上，轻轻推他试着叫醒他，却让他直接翻了过来，上半身平躺在沙发上，两条长腿却垂了下去。江瑜额前的头发在翻身的过程中被拨开，露出那张季珩进门以来都没有仔细看过的脸。
漂亮。
季珩没由来地想到这个词。眼前的这张干干净净的脸用“漂亮”来形容绝不过分。除了阖着的眼下浓重的黑眼圈和苍白得像鬼脸色以外，江瑜的五官像是被造物主精心雕琢打磨而成，大小尺寸精致得不像话。
季珩叫不醒他，便想将他搬回卧室的床上，至少能睡得舒服一点。然而江瑜看起来瘦，却出乎意料地重，让平时鲜少锻炼体弱多病的季珩没了办法。
“搬不动啊！”季珩咬牙切齿低声骂了一句，后悔自己平时不好好锻炼，连个人都搬不动。
季珩无法，找到江瑜卧室，打算拿一床被子出来给他盖盖，让他自己凑合一晚上，然后拿走稿子走人。
完美！季珩想，我真是个好人。
推开门，窗帘拉着，房间十分昏暗。季珩摸到墙上灯的开关打开，明亮的光一下子充斥整个房间。等季珩适应了突如其来的光线之后，环视房间。
季珩：“……”
房间很大，地板上，书桌的电脑旁，目光所到之处，却堆满了易拉罐和包装纸。季珩捡起来看，易拉罐是咖啡，包装纸是巧克力，还有些没吃完的丢在桌子上。季珩无语，走到床边，抓住堆在床上皱巴巴的被子抖了抖再叠了叠，抱了出去。
沙发上的江瑜安安分分地躺着，季珩抱着被子把他整个人都盖住，还贴心地掖了掖被角盖住脖子后，坐在地上背靠茶几，撑着下巴看着江瑜的脸。
季珩觉得这张脸有些熟悉，像是在哪儿见过。他盯着江瑜努力回想，又想到咖啡和巧克力……
季珩瞪大双眼，低声自语：“超市……”回忆中周一那张脸与面前的这张脸逐渐重叠起来。一样的苍白肤色，一样的眼下青黑。
世界要不要这么小？
季珩又呆坐一会儿，继而再一次摸出手机给Ada发微信。
季珩：Ada姐，江瑜睡着了怎么办？叫不醒那种。
Ada：你拿到稿子了吗？
季珩：拿到了，但是有点问题。他睡着了我要留下来吗？
Ada：……
Ada：你要不等他醒吧，反正现在不是很晚。等他醒了你再跟他说一下需要修改的地方再回来吧。
季珩：好吧。
季珩无法，只好耐心地再看几遍原稿捉虫，等江瑜醒。
等着等着，从傍晚等到天完全黑了，江瑜还是没有要醒的迹象，反倒季珩自己觉得有些饿了。
思来想去，季珩决定将房门稍稍抵住，然后去附近便利店买点东西回来。虽然好像不太安全，但想到自己很快就会回来，便将灯全部都打开之后出门了。
虽然是最近的便利店，但也有些距离。季珩来来回回花了十五分钟，拎着一袋子面包蛋糕方便面之类的，还给江瑜也买了。
不吃东西会饿死的吧？季珩默默想。
走到门前伸手想推开时，却发现门关上了。
沉默，不是今晚的康桥，是站在门前的季珩和立在季珩面前的门。
周三，晚上7点。
在这个阖家团圆圆圆满满满载而归归去来兮兮……的日子里，季珩正在和一道门死磕。
季珩记得自己明明好好地抵住了门的为什么会突然就关了呢？？？是在这十五分钟之内吹了一场大台风以至于江瑜家的门没有办法好好抵住然后关掉了吗？？？
季珩记得自己来回路上都是月朗星稀大晴天……
等等！既然门不可能自己关……季珩像是想到什么，尝试着去按门铃。
“咔嚓”一声。
门被打开。
季珩一边心道“果然”一边跟江瑜打招呼：“你醒了啊。”
江瑜点头，沉默地望着他。
季珩觉得这简直就是个超级修罗场，尴尬地扬了扬手里的塑料袋问：“要不要一起？”
江瑜愣了一下，季珩却自顾自说道：“一起嘛反正你也没吃饭……顺便我们好好认识一下，毕竟在你换下一个编辑之前我都是负责你的。”
季珩脱了鞋，踏上玄关台阶，回头朝江瑜笑道：“我之前都一个人吃饭。这一次就当作是我给你盖被子的答谢吧。”想了想又补充道，“还有稿子有点儿问题得改一下，我们吃完再聊吧。”
季珩在沙发上坐下，从袋子里拿出买的东西摆开，问江瑜要吃什么。江瑜伸手准备去拿一个巧克力蛋糕，却碰到了同样伸手的季珩。
两人抬头注视对方。
江瑜收回手，拿了另外一个红豆面包，对季珩说：“你吃吧。”
季珩道谢，撕了包装后，想了想，就着袋子掰开两份，递了一份过去。
江瑜正咬着红豆面包，低垂的眉眼让他看上去甚至有些乖。忽然一只手伸到面前，江瑜抬头疑惑地看着对面的人，季珩却说：“分你。你不是也想要嘛？”说着把手里的一半内芯糊满巧克力酱的蛋糕塞在人手里。
江瑜一手面包一手蛋糕，看了会儿季珩，说：“谢谢。”
季珩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在意，三两口吞了蛋糕，却像是不太满意的样子。于是询问过江瑜后，打算借厨房煮个方便面。
“冰箱里有鸡蛋。”江瑜提醒道。季珩点头表示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