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圣上救命（2 / 2）

“救我？林夫人果然胆识过人，但愿你见了圣上，还能如此硬气。”陆震把披风甩得猎猎生风，大步向前走去，走出几步，又扭过头冲她吼道——“跟上！你当这是你们程家大宅，容你拖延放肆！”

程月眉眼弯弯，脸颊上的梨涡格外甜：“我竟不知道，原来陆指挥使这么急着要我死。”说罢，她不急不慢地走在陆震身后三步远，故意把手铐和脚镣抖得哗啦哗啦响。

走到盛隆阁门口时，程月特意冲着陆震的鼻尖抖了抖锈透了的手铐，笑眯眯地说道：“陆指挥使，轮到你的时候，是不是该用新的玄铁？”

出乎陆震意料的是，程月居然毫发无损地活到了腊月，还吃丰腴了些，小脸和肚腩都明显见胖。

难道大牢里的饭菜还能养人？陆震不信邪，硬着头皮用了一菜一汤一饭。

菜是清水煮过再拌上盐巴的烂菜叶子，想必是大锅做菜煮得久了，本来就烂的菜叶子彻底烂得不像样子，这就正巧省了功夫，捞出一团发黄的菜叶子，再兑上一瓢热水，汤就成了，饭倒算好些，陆震拿筷子扒拉了半天，也不过扒拉出几根虫子半碗烂稻壳。

陆震倒也不算喜洁，只是养尊处优惯了，见不得白白胖胖的米虫子，匆匆扒拉了几下，还未等入口就差点把胆汁呕出来，旁边的狱卒点头哈腰，挤眉弄眼：“您看，小的早说了，这牢饭是人就没有能吃下去的，大狱里的那位也是吃了又吐，吐得上气不接下气还硬要吃......”

陆震神情一凛，揪住狱卒的衣领呵斥道：“她这样吐多久了？为何没有人来报？”

狱卒被突然发作的陆震吓了个半死，小心翼翼地赔着笑，偷偷把自己的领子往出蹭：“这...屁大点儿小事儿，哪儿敢随意惊动大人您哪，谁不知道您是圣上面前的大红人，军务繁忙日理万机，一个臭娘们儿吃了吐了的，小...小的们...小的们怎么报啊......哎哎哎，陆大人陆大人，小的就这一身儿衣裳，好些日子没洗了，小的命贱不值钱，可别脏了您的手......”

陆震没工夫理他，甩袖子去了大牢。

“你怀孕了。”陆震站在牢门外，顺着窗子透进来的阳光恰巧照在程月的身上，她转过脸来，神色淡然，面容圣洁如佛。

“与陆指挥使何干？”程月轻轻地挑了挑眉，眼神戏谑：“难道陆指挥使专爱替别人养妻育子？”说罢，恍然大悟一般地抚掌笑起来：“哈，陆大人，当年您确是对仲秉说过‘汝妻子余养之’，难怪军中要禁酒，想必光是两杯米酒就能让大人将此事看淡，两坛烈酒摆上，怕是陆大人光是看着就能把自己姓甚名谁，祖宗门楣都忘得一干二净。”

程月瞥了一眼陆震的表情，发现他面色不改，觉得没趣儿，轻嗤一声：“陆大人，好修养啊。”

陆震摇了摇头，看似不经意地垂眼斜睨着她的肚子，目光却凛冽。

“我想知道你对圣上说了什么。”陆震抬起眸子，转而看起了牢房内的布置，忽然，他笑了——“或者说，淳安公主让你对圣上说了什么。”

“那我倒是敢问，陆大人想用什么换呢？”

是夜，程月失踪，牢房里血迹斑斑，连被褥都被划的稀烂，只在草堆里寻得一块破布，上面歪歪扭扭地拿血写了四个字——

“圣上救命”

陆震奉命搜捡，除四字血书外一无所获，跪在御前，自行请罪：“启禀圣上，臣斗胆推测，程月是遭劫狱掳走灭口，原因有三，其一，若是同党来营救，程月必欣然离去，不必写血书求救，既有血书，便该是有人掳劫灭口。其二，程、林两家是清流栋梁，向来以忠贞死节为重，而今程月愿意招出林氏案的同党，若是程家自绝家门，以示绝无偏私，虽不近人情，却通义理。其三，林氏一案牵连甚广，许有牵连其中的胆大包天之徒，其为自保，极有可能杀人灭口。”他说了半天，也没听到龙椅上有什么动静，不知是不是该继续说下去，。

窦勤本阖着眼敲桌案，听他停下，便微微张了眼，问道：“若为自保，杀了就是，何必把人掳走呢？”

陆震跪得更低了些：“启禀圣上，臣以为......”他顿了顿，“他们总得知道程月到底说了多少，才好弃车保帅。”

窦勤听罢，深吸了一口气，轻轻点了点头，让陆震退下了。

“朕记得...”窦勤揉了揉太阳穴，语气冷淡：“朕有日子没见世安了，明日传他回京，领个正经差事，不能总在江南和那些文士酸儒搅在一起。”

说罢，他又补充道：“易安这孩子，也该好好地教养起来，左手废了也不碍着他读书，让他跟着岁安和善安念书，传朕的口谕，念得不好不要紧，识得字就成。”

他边说边起身往外走，走到博古架前，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淳安今年多大了？”

暗处传来一个尖细的声音：“回皇上，淳安公主今年已经二十有五了。”

“嗯，下个月挑个日子，让清妙庵看着办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