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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座上客倒逼鸣冤人(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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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北城杀谁不好,招到芦人悯头上。灰岩宗山门不大,他芦人悯却是个大大的犟货。”

四下讨论声不断。仗着投影虚幻的便利,不少负责人都没有收束音量。冉饰非放下玉简,微微笑道:“芦宗主稍安勿躁。既然主犯纪北城已被收押,那么其他的事情,等本尊把手里的东西读完,再说也不迟。”

厉难行先前一直在打量人堆,有个疑问一直没找到时间说,刚好乘着气氛稍微缓和时问出来:“我师弟的投影怎么没显现出来?”

冉饰非转过头来回他:“温副掌门是在哪个房间?”

“进门的时候说是零零零三室。”

“那可能是阵法焊点出了问题,要过一会才能投出来。我刚才接入音响的时候能连通零零零三号,想来听到这里的对话不成问题。”冉饰非一笑,继续念道,“纪北城用于杀人的武器名为香消匕,在擂台赛被璋尊者打落,此时已经收箱封存,将随着她一起送去裂天宗本部融毁。为她登记信息的那名户籍处职员我们现在还在找,等找到后将对他进行免职处理。”

灰岩宗宗主芦恩是个耐不住的性子。听他这么絮絮叨叨地讲纪北城,忍不住又问了一遍:“所以到底是在哪里登记的?”

“有关纪北城的处理结果,东瓯考区的负责部分已经全部宣读完毕。”

冉饰非读完了,笑吟吟地将手中的玉简插回袋中归好。座中投影们各自对看。不多时,忽然有人大声嚷嚷:“坚决拥护裂天宗决定!”

其他人这才纷纷地反应过来。

“坚决拥护裂天宗决定!”

“对对,拥护裂天宗决定!”

“坚决拥护裂天宗决定!”

“坚决拥护裂天宗决定!纪北城这种人就是死有余辜。”

“拥护裂天宗决定!”

“兰兄你漏了一个‘坚决’。”

“啊,对不起。坚决拥护裂天宗决定!”

厉难行站在声浪中心,犹豫着要不要也跟着喊一声。耳边表忠心的声音太嘈杂了,他根本分不清谁是谁,更无从分辨温难言到底是不是喊过了。

他紧张得手心都要冒汗。

………………

“关于纪北城是在何处登记的……”

终于说到这件事了。冉饰非深吸一口气,笑着袖起手,“站在我身边的这位是葭山派的厉难行厉掌门,他是本案的重要人证。”

他面对着的是芦恩的方向。就在刚才这位芦宗主第一个喊出来的时候,投影们已经自发地给他让出了一条路。这个一身灰衣,看起来过早衰老的中年修士孤零零地站在光里,投影笼着一层飞舞的灰尘,唯有两只眼睛燃烧着,像是灰云后的星星。

“纪北城的登记地点是在葭山。”

投影们静了片刻,开始窸窸窣窣地讨论起来,这次的声音比上一次谨慎多了。

“这是一起性质极其严重、手法极其低劣的栽赃嫁祸行为。”

万马齐喑。

然而讨论终究是会复苏的。窸窸窣窣,如同春蚕啃叶的声音。无数的目光汇集到厉难行身上。厉难行尽力挺直了脊背。在这种场合下,他不能表现出一点点心虚。刚刚髯尊者的一句话已经给整个事件定了性,他必须要撑住一个“被栽赃嫁祸”者应有的委屈和坦荡。

“尊者。”芦恩又说话了。他对着长榻另一边合眼补眠的蓝空明和昏昏欲睡的谈于思,恭敬地作了一揖:“这件事到底真相如何,还请尊者赐教。”

冉饰非咳嗽一声,道:“葭山派的事情厉掌门当然最清楚。在座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裂天考里一些不成文的规矩,想必各位都有所耳闻。厉掌门,今年葭山派门下是‘几个’?”

“三个。”厉难行心平气和地答道。

冉饰非又道:“今年裂天考,东瓯地区总名额是七十一人,上下浮动人数五人。按理说每年一科,最后招收上来的学生都是考上来的,天资如何、灵根如何,我们都不可能完全掌握。我们这群将来一年中要做座师的,有些时候就很是头疼。所以才有了现在约定俗成的‘名额’。在裂天考之前,考官翻检送上来的名单,如果看到了灵根合适、天赋又不错的学生,就会私下和他所在的宗门联系,互相约为师生。考得上的必然考得上,考不上的话还有浮动名额可以考虑。这样一来,无论最后擂台赛的结果如何,都不会影响事先已经确定的师生关系。不过获约的学生多半修为都在前列,很少会有考不上的情况。这件事列位肯定也听说过,叫做‘约定门生’。今年东瓯的约定名额共十人,葭山独占三人。你们说,葭山派又有什么理由去暗害他人?”

“约定门生”旧俗据说出自仙术时代之前的选官考试,原本是风险非常大的操作。因为当年考的是文采和德行,二者都是很难量化的东西。可巧现在有了裂天考,灵根也好修炼也好,都是相对容易查证的东西。这么多年来上行下效,也为裂天宗留住了不少人才。

冉饰非又说:“葭山派是今年新纳入裂天考东瓯考区的宗门。考虑到葭山特殊的地理位置,几乎在东瓯考区的边缘,就算被并去赤岳那里的域外考区,也不算奇怪。能让它加入东瓯考区,我和平尊者在其中做出了较大的努力,为的就是拉动裂天考边缘考区的发展,同时发掘更多的人才。在座的都是一宗之主或者为人师长,自然知道什么叫为子弟谋。因此在开考之前,我们约谈了几方大宗门,他们都答应将自己的名额运作给葭山派。”

他将目光投向面前的投影们。投影虚立在空中,不少都比他高上许多,投影那头的人却依然被他看得心下发虚,不明白眼前的这位尊者是怎么才能把约定舞弊一事说得这么大义凛然的。

“云浪派!”

巢室中的云浪派掌门忽然吓得全身一抖,反射性地“哎”了一声。

“碧桃书院!珞山派!”冉饰非铿锵有力地报出了三个宗门的名字,“这些都是在当初我们约谈后,愿意让出名额的宗门。现在三个宗门的负责人也都在这里,你们站出来,告诉我,厉掌门究竟是怎么样的人!”

三名被点到名的负责人被他冷不防地从人群里点了出来,仿佛被拖到了阳光下的隐鼠,好不自在地各自点了头发了誓,还多说了厉难行几句好话。这下又是万马齐喑了。站出来的三个宗门里,除了碧桃书院规模稍逊,云浪派和珞山派都是东瓯地区数一数二的大势力,占有十数座城、百顷良田的。有他们为葭山派和厉难行的品行背书,剩下那些规模更小的宗门,哪里还敢说出一个“不”字来?

厉难行也懵了。他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能让一位裂天宗的尊者替他这么卖力表演。忽然冉饰非侧过头来,对他很快地唇语了两个字。

“张翼。”

厉难行立刻懂了。冉饰非身怀光系灵根,拥有这个灵根的修士在人群中相对较少,而找到一个天赋出众的继承人更是困难,因此冉饰非看上了光水双灵根的张翼。

于是厉难行笑了,趁着冉饰非还没把头完全转过去,他点头同样以唇语回答:“好。”

现在他们是同一阵营了。在这个阵营里还有让了他们名额的三个宗门,可能还有一群附庸的小宗门。

形单影只的自始至终只有可怜的芦恩。他的投影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反驳什么。

“我……我不是怀疑葭山……”他仿佛走投无路一般,讷讷地说道,“我灰岩宗规模不大,只是个小型宗门,定额和葭山一样,只有七个人,年年都是那几个主力学生,年年被刷下来。”

他忽然抬起头,声音大了十倍,近似于咆哮:“你是尊者你说得都对!你说葭山派是被诬告的何其可怜,可你想过没有,我们灰岩宗的学生死在了擂台上!现在他的尸体还裹着芦席躺在他的宿舍里!你要为诬告葭山派找凶手,我也要找引入纪北城、杀了我学生的凶手!我们不应该是同仇敌忾的吗?你又是拖拖拉拉地和我们谈纪北城,又是为葭山派拉盟友造势,明里暗里都是针对于我。你是对我灰岩宗有什么意见吗?还是对我芦恩有什么意见?尽管说!说完了解决完了我们一起抓凶手去!少给我在这里玩他娘的窝里斗!”

老实人是真的被气狠了,到最后连脏话都逼了出来。投影中有人咀嚼着他的口音,互相谈论道:“芦人悯以前是清净宗出来的吧……原来清净宗出来的也会骂人啊。”

冉饰非是什么人?堂堂尊者,吃过的盐比芦人悯吃过的米还多,当然不怕他一个元婴修士装模作样的咆哮。“芦宗主怕是悲伤过度,产生被害妄想了吧?本尊从进门到现在,一直在就事论事。纪北城的那位共犯简单粗暴地将纪北城引到葭山的地界登记,这是再明显不过的栽赃嫁祸行为。葭山派虽然学院规模不大,但不论是从实力上还是人脉上,都是东瓯地界首屈一指的大宗门。葭山洗脱了嫌疑,是友非敌,对你灰岩宗难道不是好事吗?本尊一次性给你拉了四个宗门做后盾,为免你芦宗主自卑于人微言轻,轻饶了凶手。你还有什么不满的?那好——”

他将收在袖中的手猛地脱开,两臂向上高高扬起:“可有谁能证明芦宗主的人品?”

这是巢室中第三次万马齐喑。投影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说不出个好坏来。灰岩宗和葭山派一样地处偏远,而且宗主只是个元婴期修士,断没有出窍期修士这么大的诱惑力,平时各宗门走动就更是少。

厉难行叹息一声,拱手道:“各宗各派掌门山长都辛苦了……”

………………

“芦宗主不是能拿自己学生的命开玩笑的人,温难言以道号发誓。”

“师弟……”厉难行懵了。

温难言的房间投影的确坏了,人群之中看不到他的投影。但他的声音正从某一个发出蜂鸣的地面符文里传出来:“师兄,你很兴奋是不是?你给我出来。”

“师弟你……”

地下一片蜂鸣声,厉难行不能确定温难言是否已经离开了房间。他只能匆匆告了句罪,从零零零一号房间里退了出去。冉饰非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转过头来,继续和芦恩对峙。

芦恩看着满座漠然的侪辈和眼前咄咄逼人的髯尊者冉饰非,忽然恶狠狠地笑了:“好,你们都是好样的,出了这么大的事只想着各保清白,没有敢一个能替我伸冤的。我芦恩堂堂九尺男儿,又不是离了你们就不会走路了。你们不替我伸,我就另找他人!”

他的投影晃了晃,“扑”的一声,熄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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