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文鳐鱼留痕证祸心(1 / 2)
半天前,火镜书院,裂天考擂台赛第五场。
张翼的对手修为并不算高:筑基中期。但那是个实打实的武修,使一柄寒光闪闪的软剑,挥舞起来简直像走龙一般。那学生似乎也是不满自己的第一场就要被一个器修轻易打败,憋着一口气,即使灵力快要被耗尽也要冲上去。
张翼一手谨慎地变动着手诀,另一只手成爪形,虚虚托着一块流光溢彩的小牌,牌身上溢散出柔柔的白光,形成了稳固的光系耗灵防御网。他果然是好学生中的典范,灵力分配控制毫无差错。对手的软剑左突右刺,非但没能突破防御,就连剑身上的灵力都被防御网吃了去,用于强化自身,眼见得防护网越来越厚,淡淡的柠檬黄色越发浓郁,对面的武修则是大汗淋漓,连跑步的姿势都有些歪斜。
张翼,光水双灵根,从他的灵根分配来看,最适合做的是吞噬类的器修。温难言这些年一直有意地让他在练习适合器修的法诀,但一直没为他找到适配的法器。蜘蛛院主人赠予的这块云母杏花牌虽然很好,但是品阶委实太高了些,温难言一直踌躇到裂天考前夕,才终于指导张翼和它结了血契。
和热衷于近身拼杀的武修不同,器修借助法器释放大范围法术,要的就是那种万军之中气定神闲的潇洒感。张翼甚至在上擂台之后连站位都没变过,就这么撑着防御网一口一口吃了对面修士的灵力。
不过这种打法显然很没观赏性。台下已经有考生在暗暗传了:“那个撑着乌龟壳的是不是今年那个新学院的?他怎么这么怂啊?”
更有甚者,已经开始给那个使软剑的武修一声声地喝起采来了:“加油!加油!打爆他的乌龟壳!”
“奶奶的,你们懂个屁!器修就这个打法,不服你上啊。”童心衡很是忿忿,之前已经和旁边一个学校的考生起了摩擦。何醉儿和林宗浣一左一右拉住他,把他按回自己的座位上。
“你这是要给葭山派招黑还是怎么样?快给我回来!”
“不好意思,他有点激动,有点激动过头了……”
“哼,对手再不认输,等会儿连擂台都走不下。”童心衡被强行拖了回来,嘴里还是哼哼唧唧的。
他在复习迎考时和张翼打过很多场,每次都是还没打破对方的防御,灵力就已经一口一口地被对方吃干净了。一开始他们几个还笑话器修的战斗方式怂,等发现自己怎么打也无法突破那块云母杏花牌的防御时,就一个个心悦诚服了下来。温先生也说过的,张翼的基本功比他们所有人都扎实,所以他也格外地强。
叶棣静静地抱着臂坐在方阵最后,一面关注着张翼的比赛,一面在识海里和六角聊天。虽然六角平时一直藏在秘境里,只在他放血打开秘境的时候才出现,一人一铸灵也没有签订任何契约,但是凭着叶棣奇大的识海,六角居然也能和他共享一部分的视野,这也使一人一铸灵之间交流全无障碍。
“张翼,和那个杀人的女人有关。就算我不说,你也该看出张翼的神情有古怪了。不说别的,在撒谎方面我才是行家,当初连他师父都骗过去了,看穿他那点小伎俩。还不容易?”
“这并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六角叹气道。
“我看他一直盯着尤琪他们的方向看。他的比赛在明天,按理说今天不应该这么紧张才对。如果是担心同学的话,那他的表情可真不合格。”叶棣嗤之以鼻,“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和其他几个学生有仇似的。”
“你这个理由太主观了。他的表情有什么异样?我倒是没看出来。”
叶棣微微抿唇:“而且他露出了一个很大的破绽:不管他昨天是真不适还是装不适,他都没有洗衣服,照样穿着昨天穿过的外套。”
“怎么了吗?”六角奇了。它的视野一向宽广,所以之前每次都是它提示叶棣疏漏了某些细节。居然还有叶棣注意到了而它没注意到的事情?
“葭山校服的主色调是白色,尤其是肩头有两圈胡服似的大翻领。所以张翼并没有发现上面沾上了和校服颜色相近的一些污渍——文鳐鱼屎,还记得么?昨天傍晚我在方竹林那里沾上过一点,所以对它还有点印象。这至少能说明一件事,昨天傍晚,就在所有人都留在校舍区、期盼着擂台赛的顺序名单下发的时候,张翼却偷偷地出现在了考场区。我怀疑擅闯方竹林、惊扰文鳐鱼的人就是他……不对,他只是其中之一。”
“另一个是纪北城?”
“没那么简单。现在那个叫纪北城的女人只打了一场就被收监了,他大可以一口咬定了两人不认识,反正只有他沾上了一点文鳐鱼屎,不能证明什么。那么要找到什么铁证才能证明他和纪北城勾结呢?六角你还记得吧,那个过路的老师说,文鳐鱼屎是洗不掉的,如果不是像我昨天那样用刀刮掉,就得用锉子锉平。我不信纪北城出来杀个人还要随身带木工锉。而她的匕首是刺杀型的,用来刮鱼屎显然不是很利索。”
讲到这里的时候,叶棣眼中锐利的光彩已经掩不住了。他注视着台上精疲力尽最终认输的对手,还有一脸淡然收起云母杏花牌的张翼。
“六角,陪我去抓罪证吧。我相信它应该还被穿在纪北城身上。”
………………
于是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纪北城盯着叶棣的胸,叶棣盯着纪北城的肩头,两个人都是目光灼灼,画面一时间很是糟糕。
纪北城看到的,是少年逆着光坦荡展开的衣襟。酒液沿着鼓起的胸肌和凹陷的胸肌沟缓慢流淌,所过之处留下一道依稀晶莹的痕迹,让人不由得生出一种欲望,想把舌头依上去,沿着酒液的来势肆意舔吮一番。
纪北城向来不拘束自己享受。她伸出手虚虚托在面前,仿佛这样就能将少年的形体攥在手心中。
叶棣的目光迅速地在纪北城的肩头搜索着。纪北城外套的皮紧身是棕黑色的,一点点没刮干净的白色文鳐鱼屎应该非常显眼才对。
很快他就找到了自己期待的东西——在肩头衣料的接缝处,正有几星白色垢积着。
地道里光线昏暗,颜色也有点失真。叶棣不由得上前了一步,却在下一刻被纪北城揽着肩头抱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