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假死状暗渡是真心（1 / 2）
“走了一天，我怎么觉得气候都不太一样了？”童心衡“啪”地拍死了一只飞到他眼前的肥蚊子，“就连蚊子也变大了。以前在山上的时候飞的都是花脚蚊子，要不是我练过，可能抓都抓不住。这边的蚊子怎么都这么惬意的？”
“提示一下，你刚刚打死了一只野生妖兽。”坐他对面的一个女孩大笑出声。
童心衡拍掉了已经被打成一张平面的蚊子尸体：“醉儿姐啊，我知道自从五帝以来，只要是活着的动物都能叫妖兽。但是……你管这么没用的山蚊子也叫妖兽，让那些鳞鹿和裂齿蜥听到怎么办？”
“明天就到红州城了。”厉难行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红州城靠近天目地区，风物当然和湿热多雨的葭山不同。是以很多人都以为，红州是天目山域的城市。”他用手肘推了推坐他旁边的叶棣：“少喝一些，别喝酒和喝水似的。”
“李先生是喝不醉的！”童心衡立马献宝似的说道。
“那也不能一直喝啊，给厉掌门省点钱。”尤琪伸手越过桌面掐了他一把。几个男孩子都有点醉意了，在酒桌上东倒西歪，嘻嘻哈哈地互相呵痒。厉难行面色也柔和了不少：“今晚随便喝吧。明天到了红州城，就不许这么闹了。”
时入五月。经过了四个月的高强度训练，葭山派终于又有一个人突破了筑基后期。这可让温难言又惊又喜，平日里脸上的笑影也多了。因为晋入筑基后期的是尤琪。
裂天考虽然是面向五岳陵仙界全体的考试，但经过了上百年的发展，已经与最初的裂天考大有不同，多了不少明里暗里的规矩。比如，通常只收元婴期以下、年龄不超过五十岁的修士。元婴修士以上，通常都是被各峰直接笼络成外援，参与峰斗，不必在内院学生中间苦熬。比如，和最开始一上擂台、死生勿论的规矩不同，如今的裂天考虽然没有明面规定不能死人，大家却都心知肚明不能下死手——万一死的是个名门子弟，他的宗派，他的家族，有的是元婴老祖和金丹修士上门追杀。再比如名额问题，原本是随意报名，但随着衡宗这种庞然大物出世，最终改为了一套非常不公平的人数折算比例。葭山人数不多，但按照折算，是可以带上七个学生的。
最终厉难行上报的却只有六个学生。包括已经突破筑基后期的张翼、柳小乙和尤琪，还有筑基中期学生中最优秀的三个：童心衡、林宗浣和何醉儿。童心衡本来就是和尤琪不相伯仲的水平，在裂天考期间也是有可能突破的。林宗浣虽然看着女气，但修为同样不弱，走的也是武修的路子。选他还有一个考量：在葭山一群没头没脑的浑小子里，他算是罕见的头脑清醒的一个，不至于轻易被对方诈下台。
至于唯一女弟子何醉儿，叶棣对她的印象很深。
当初他第一节课的时候问女孩子能不能坚持下来，所有姑娘都举手了，但后续的训练中只有这个何醉儿全程撑了下来。后来再一打听，这姑娘是火雷风三灵根，天生的暴力胚子，厉难行的不记名弟子。厉难行作风有些老派，觉得男师女徒除非是亲生父女，不然说着都有些尴尬，所以一直不让她称自己为师父。不以修为论，纯计较功夫的话，只有同门师兄柳小乙和师弟童心衡能勉强赢她，其他人，都不够何姑奶奶的鸳鸯腿踹的。
他们启程三天，如今落脚在一处枕河草市上。三个常师，外加六个徒弟。温难言和他的大徒弟张翼都有些晕车，下午走了一段盘山路，两人一个吐得死去活来，一个面色惨白喃喃自语，寻到客店就去睡了。剩下七个兴致勃勃的，找了处露天的酒肆吃了饭，也不回去，一人要了一盘毛豆，对着星光剥豆聊天。
“明天就能到红州城了。好像是宿在那边的什么……眼镜书院？”柳小乙往嘴里送了一把毛豆，一边嚼一边问道，“入他们门下都要戴眼镜吗？”
“是火镜书院，烈火的火，镜子的镜。他们书院是以一张爵阶法器幻火镜发家的，这些年虽然投靠了裂天宗，却一直没有本校的老师能突破出窍期，靠着裂天宗下派的一个什么荣誉山长，这才勉强跻身中型宗门。”
说到火镜书院，厉难行给自己满斟了一碗酒，笑道：“我跟你们说个笑话。他们火镜书院不是本门下出不了窍修士吗？我和你们温先生初到葭山办学的时候，他们就像闻到腥味的苍蝇一样，挤过来邀请我加入他们书院。信来来去去送了好几封，但是呢，不是对温先生只字不提，就是暗示他拖我后腿。我一气之下，干脆送了块割了一半的竹席子过去。”
“怎么，告诉他，老子的脏话罄竹难书？”童心衡问道。
尤琪抢了他盘子里的两颗毛豆：“割席断义，‘子非吾友也’。裂天考笔试不考这些没错，但你平时也听听课吧。这课还是温先生上的。”言罢又撇撇嘴：“而且你‘罄竹难书’也用错了。”
“所以说，你们擂台赛遇到火镜的学生，不用怕，能揍上几下揍几下，就当替你们温副掌门报仇了。”厉难行喝得眉飞色舞起来，就快把“护犊子”三个字写在额头上了，“打不过也不要紧。文化课温先生都给你们补过了，笔考的时候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了吧？说你呢，童心衡！”
“是是是！都背熟了！”童心衡赶紧立正，“温师心中坐，笔考一定过！”
“就你话多，我师弟坐你心里？”厉难行低头开始拨弄毛豆壳，嘟嘟囔囔的，只有靠得近的叶棣大致听清了他在说什么。“他要坐也先坐我心里……坐了就不走最好。”
他忽然点起筷子，目光看向叶棣，那一瞬间叶棣居然有了一种被抓包的恐惧感。
“你们……嗝，考不好别怕，我给你们李先生带了个后手。谁考不好……”
叶棣暗暗等着他的后文，他却什么都不再说了。
………………
果然第二天到了火镜书院，出来迎接的几个老师都是年岁已高的模样，虽然他们都染过黑发，但看起来还是不太精神，修为也只有金丹期。看到厉难行时，为首的那一个老师脸色明显的不太好看。
温难言和张翼的脸色还是不太好。当天的日央时分（下午一点）就要笔试了，叶棣按厉难行说的，去红州城里买了些过了丹火的止吐剂来，但还是不太管用。
“师弟，师弟？”
厉难行轻轻拍着温难言的脸颊，后者终于止吐了，只是脸色苍白无比，两腮微微凹陷，一副随时都能倒下去的模样。
张翼蜷在他身边的椅子上睡着了，状态似乎比他师父好一些，只是睡得也不安稳，一直在磨牙。
“他这样，下午考试问题不大吧？”
在葭山待了这么久，对这群学生们也都有感情了。叶棣去洗了他们俩吐满的皮水囊，此时正拎着走回来，不由得出声问道。
“李牧，下午的笔试，你也过去。”厉难行直起身子，居高临下地道。
“我？”叶棣呆了一下，眼神看向张翼的方向。
他不说话，但眼神已经说尽了他的想法。厉难行走近了些，拍上他的肩膀：“想什么呢？我像是会让你给他代考的那种人吗？我替你也报了名，葭山出战的第七人，是你。”
“我？”
叶棣有些无措，赶紧在识海里向六角求助：“我也被点去裂天考了怎么办？”
“没关系的。”厉难行及时替他解除了顾虑，“裂天考很多规矩都是后人增补的不成文规定，写成白纸黑字的只有裂天圣者当初定下来的那些，外加两条裂天宗全体圣者通过的。裂天圣者当年为了收揽天下修士为他所用，并没有规定参与裂天考的最高年龄和修为。作为一个散修，你的修为水平和天资已经非常不错了。至于答卷，就更不用担心了，裂天圣者当年也是用不惯毛笔而换用炭条的，没人会歧视你字难看。”
他注意到了叶棣眼中的沮丧，轻轻地走过去拍一拍：“怎么？不舍得去裂天宗？我们借一步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