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2 / 2）

“你相信了，不是吗？不然为什么我们还在这里，而不是在城里？”纳希尔踏上前，“请再相信我一次。这里离阿若拉太近了，你留下并不安全。”

国王向他走来，站定在他面前。“相信你？还是相信佩雷依？”

纳希尔顿了顿：“他说……”

左颊迎来一记耳光。

纳希尔一阵眩晕。衣领被人迅速揪住。澎湃的怒意向他扑涌而来，险些将他埋没。他在躲闪的倒退中摔倒，又被揪着衣襟站起，跌跌撞撞地被拖拽到悬崖边。

风从正下方猛扑上来，令他呼吸艰难。下方是万丈峭壁与怒吼的海。脚下的大地因拍岸的惊涛而颤抖。

纳希尔感觉寒意从尾椎处攀上脊背。他努力向后退缩，而那只手将他压在崖边。

“这是我的城市，”国王恶狠狠的耳语炽烈地咬着他，“他永远不会得到它。”

接着纳希尔又被猛地向后甩开，摔倒在距离悬崖仅有一尺之遥的平地上。

他右肩先触地，滑出一段距离，全身的骨头都因撞击而震荡。他本能地收紧肩膀，大口喘息，泥土的气味涌进鼻腔，让他激动得想要流泪。他发着抖，发软的双膝蹭着草地，努力让自己站起，捆缚在身后的双手没能帮上他一点忙。

左颊很疼，向嘴里释放出血腥味。但他仍试着把话说完整，并祈祷它听上去足够清晰坚定。

“……他说你留下不安全。他说如果我还想让一切恢复原样，就该带上你离开阿若拉……”

又一记耳光，沉重的力道带着他向右侧倾倒。他倒退一步，尽力站稳。

……他还说，这是他最后一次帮你，也只会帮你这一次。

“……就这些。”那句话纳希尔为自己留下。“离开吧，父亲，”他恳求道，“在情况好转之后再折返。”

他的父亲笑了笑，鹰隼般锐利的湛蓝双眼中燃烧着怒火，“是吗，”他将双手拇指插在空剑带里，似乎在摩挲那柄缺席的战刃，“他有没有告诉你，等我找到他，他会得到什么？”

纳希尔望着父亲，摇摇头，“他是个大人了，一定知道合作的风险。我们都背叛过他，从父亲到儿子，他有经验了。”

国王向身后找招手。罗德里克队长走上前，一脸凝重。

纳希尔莫名恐惧，向后退去。他奋力挣扎，但没用。高大威猛的禁卫队长绕到身后将他放倒在地，牢牢制住，双手绕过脖颈捏住他的下巴抬起，强行向他口中灌进苦涩微甜的液体。

他被迫仰头，吞咽。罗德里克放开他时，他翻过身试图呕吐，但很快就脑袋昏涨，浑身酸软无力。

有谁靠近，环过他的肩。“这一切都将是你的。”那人安抚他颤抖的颈背，“你只是必须等。”

“我以为……我们不再对彼此说谎了。”纳希尔伤心地笑了出来。他很困，很疼，身体某个地方很烫。他难过又焦急，眼前涌上模糊的水光，“求你了，离开这儿……”

他的脑袋被揽进父亲温暖牢靠的胸膛，而他唯一想做的却只有哭泣。

他的父亲用手心拍拍他的脸，又滑下来按按他的肩。

然后他走开，有人走上来。

“让他继续睡。”

纳希尔想抬手抓住他的背影，却支撑不住地昏迷过去。

黑暗里，他的背影与光，都渐渐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