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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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睛的时候，纳希尔受到了惊吓。

他的脊背贴着另一具温暖的身体，这种事情以前可从未出现过——至少不是在床上。

唯一让他没有立即跳起来的原因，是他猜到了身后那人可能是谁。

昨晚，乔伊深夜到来，把他从梦中叫醒，问他是否允许他留下。但纳希尔迷迷糊糊并不记得自己是否回答了，又究竟回答了什么。

他努力保持着刚醒来时的姿势，不敢动。耳朵热得滚烫，心里慌张。

乔伊的呼吸又轻又缓，纳希尔有理由相信他还没被自己吵醒。

于是他静悄悄地挪动，试图在对方发现之前逃走。

“纳希尔？”一只胳膊从身后揽过他的腰，火热。乔伊的声音里有刚睡醒的朦胧，像娇软的猫咪。他亲密地搂着他，脑袋贴在他颈后，“早安。”

纳希尔僵硬得好比一块木头。他有许多乱糟糟的念头，但在眼下这种情势下想到它们让他觉得羞愧。

乔伊似乎猜出他的想法，在他的沉默中维持着安静。最后他拿开胳膊，为他解除了困境。“佩雷依昨天命令把月泪都给他送去，你不去看看他究竟想做什么吗？”

纳希尔趁机迅速溜下床，又在更衣这件事上再度遭遇挫折——他不知道该不该召唤侍从。

乔伊再次帮了他一把。他手脚敏捷地滑下床，从地上捡起自己的外套披在身上，低着头什么也没说。

就在他想开门离去的时候，纳希尔忽然警醒，蹿过去捉住他，轻轻吻了吻他的嘴唇。

“我……”纳希尔简直说不出话，脸上炙热的温度快要把他烫伤了。

乔伊用额头抵住他的额头，亲昵地蹭了蹭，然后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

纳希尔没能来得及看清他的表情。

早餐过后，纳希尔确认了得到的消息：佩雷依的确要求将阿若拉几乎所有的魔法月泪储备都送往王宫地宫。这件事必然与魔法有关。这想法令人不安。

纳希尔前往地宫，希望能在那里找到佩雷依。

他沿着通往地宫的盘曲阶梯不断向下，仿佛逐渐陷入一口无光的幽井。年幼时他也曾窥探过这里，却从未拥有足够的勇气真正深入。在黑洞洞的地道尽头，他找到一扇闭锁的门，火把的焰光下，他讶异地发现它与贸易区秘巷中的暗门拥有相同的暗色枝状花纹。当他靠近的时候，那扇门的边缘开始微微闪烁起淡蓝色的光辉。

他抬起手靠近门扉，那扇门便同暗巷与地下水道中的那些密门一样，向他吐露了秘密。

门后的那间石室很明亮。月泪汇聚的蓝色光芒在变化涌动。佩雷依背对他站在房间正中，在他脚下，一处嵌刻在砖石地面上的硕大五芒星法阵铺展开来。

“纳希尔。”他说着，没有回头。那枚五芒星左臂顶端的地砖上方，堆砌在一起的大量月泪正在融化，莹蓝色岩浆质感的厚重液体缓慢淌入法阵的线条。

“这是什么？”纳希尔吃惊地问。

“城基法阵的中心符文。”佩雷依回答，“我试着从这里加固整个法阵，但这与正式的加固有区别。法阵的稳固需要魔力的支撑，希望这些足够支撑到海水退去。”

“我以为有关城基的事已经过去了。”那五名法师的失踪是为在满月之夜动摇城基，让海水倒灌入城市。乔伊承认是他劫持了法师，还说他放手了。

“没有什么万无一失。”佩雷依终于回身面对他，“你今天该出发了。几天前，我说过暗巷里会有一条等你的船，现在它就在那里。你可以选这条路，最安全，但你必须独自去。你也可以带上你的卫队走陆路。”

“我想留到最后。”

“不行。”佩雷依果断地驳回。

“为什么？这是我的城市。”

“你不想他死。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