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贤先生(1 / 2)
东厢阁的偏厅外院廊檐下,阿丑守着门静静站立,听见远处传来一阵“嘭嘭”的爆竹声,混合着人声沸腾了小半天,显的格外热闹喜庆。廊下不远处花木窈窕,万物绽放出一番颜色。
大夫人与总管还有几位管事在偏厅,商量祭月节的家宴事宜。一个小厮跑的像阵风一样,慌慌张张冲进东厢阁院里,不等通报就在偏厅门口喊起来:“不好了夫人,灶房刚才走水了!”
一阵急促的踢踢踏踏声传出来,大夫人带着几个丫头和管家一众疾步走出偏厅,急怒道:“都愣着做什么,快去救火,发生了何事,为何会烧起来?”
小厮白着脸连连摆手道:“不是不是……夫人恕罪,灶房刚才着的火其实已经扑灭了,只烧了灶房,却并未烧到其它房子。”
听到火已经扑灭了,大夫人轻拍心口长吐一口气,提起来的心终于放回去了。正待要吩咐姚嬷嬷去看看,却猛然想起姚嬷嬷磕伤了嘴脸,如今正在房间里修养。只得吩咐一旁的大丫鬟暖雪:“你去看看,回来告诉于我”。暖雪连忙轻应一声,脚步轻盈地疾步走出去。
大总管又气又恼,气不打一出来,忍不住上来踢了那叫福贵的小厮一脚:“你这蠢材,扑灭了你不早说!”
福贵眨巴眨巴眼,委屈极了,心想:你们也没问啊。抬头发现大总管正在生气地瞪他,他便讪讪的垂下了头。
大夫人从惊怒中反应过来,只觉得头痛欲裂,急忙发问道:“到底发生何事,灶房如何会走水”
小厮吞了吞口水,结结巴巴的一阵解释:“本来那李二听了总管吩咐,打了水在锅里煮器皿。哪知他添上火以后,听见奴才吆喝着号子抬水缸就跑出来看热闹。之.....之后......过了一会,灶房发出“砰砰”几声响,灶房就冒起烟来。窗棱和木门不知怎么的都烧起来了,奴才们就赶紧拎了水桶冲进去救了火。”
大夫人一脸不敢置信地愣了愣,随即怒目圆睁气冲冲地问道:“灶房损失如何?”
总管察言观色,立刻踢了福贵一脚,又瞪他一眼呵道:“夫人问你话,还不快回!”
小厮福贵咽了口口水,声音带着些许哭调道:“塌了一个灶,碎了一口锅,罐子都碎了,柴堆都烧起来了......那灶房除了米面锅铲菜刀等物抢出来一些外,别的基本都已损毁,具体剩下什么正在清点。李二那厮……现在还在灶房门口跪着呢!”
“砰!”大夫人怒不可遏,抓起茶杯重重砸在地面上,只觉得心口生火,怒气冲天,无处宣泄:“好个李二,先是监管不力害我李府一众奴仆染疾,又偷奸耍滑烧了灶房。此等蠢货,留着何用”
总管一见大夫人大发雷霆,立刻跪地请罪:“怪老奴监管不利,还请夫人息怒。”
大夫人凌厉的目光讥讽地扫了他一眼,冷哼一声:“连下人都能忘了自己的本分,更何况是李府的总管呢。我看总管是该好好敲打敲打,省的没规没矩丢了李府的脸!”
大总管身子一僵,额头冷汗直冒,叩头应是,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大夫人直接发话,将李二杖责四十,当日就送去了下面庄子上做工。
主人都发了怒,那下人又岂敢懈怠?俱都乱成一团,阿丑站在门外廊檐下,悄悄转身离开了东厢阁往书院走去。李二的事情已了,她和八重也不用再担心受到李二的算计了。
书院门廊榭下草蔓皑皑,花枝迎风清雅盎昂,软草编织的蒲席洗干净晾在廊檐边上,但见檐下有一人走到院中,细细看着晾晒的书,又从袖口中拿出来一本《梁武纪事》,坐在廊檐下的石桌凳上翻看,神情若有所思。
细麻长衫腰系麻带,国字脸上浓眉庄重,留了两撇胡须,面相方正大气,丰神略显疲惫,竟是丁忧回来的西席平贤先生。正值强壮之年的平贤先生,是蜀郡有名的书香大儒,世家出身,为人正直,因其学识渊博,在权贵之中颇有名气。
阿丑连忙疾步走过去,低头施礼:“婢子阿丑见过先生,不知先生今日回府,未来得及准备,请先生恕罪。”
平贤先生一惊,看着突然冒出来的丫头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摇头道:“无妨,我服丧未满不必多礼,你可是整理课学的丫鬟?”
阿丑恭敬回道:“婢子是书院的二等丫鬟,专事打扫和伺候笔墨。负责伺候课学的大丫鬟巧巧因病请假,这几日未来书院,请问先生有何吩咐?”
平贤先生眉头轻皱,疑惑地问起来:“书架的书籍可是你整理的?”
阿丑仍旧低头应道:“是婢子整理。因为梅雨过后,书房潮湿书籍受潮,婢子晾晒后以文炭点燃艾蒿和荠草熏香后,以樟木制作香包放在书本上,防虫驱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