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贤先生（2 / 2）

平贤先生点了点头，抚摸着手中的书籍，赞许道：“这些书籍都是老夫家中的珍藏，不少都是我那老父在世时所传。此番我回乡丁忧月余，突然想起往年雨季之时书籍受潮，府中下人不懂晾晒经常损坏，不禁心下担忧焦急，连夜赶回来想着收拾一番，没想到却看到书籍受到如此细心对待，实在心下宽慰不少。”

阿丑更加卑谦，低头道：“都是婢子分内之事，先生风尘仆仆赶回来，婢子给先生倒杯茶吧。”

平贤先生摆摆手：“不必如此，老夫在服丧期间，烹茶味道过重不受用。”

阿丑心下了然，梁武烹茶碾碎了加盐姜等物，有辛辣，确实不易宜入口，便道：“那婢子给先生泡壶清茶，清茶味淡如水，还请先生莫要推辞。”

平贤先生闻言便点点头，不再说什么，继续看书。

见先生没有再推辞，阿丑转身从偏房端来小火炉和茶壶，熟练地取茶烧水。

平贤先生看了一会手里的书，忽然闻到一阵清香，禁不住好奇地抬起头。只见阿丑出人意料的挑出茶叶中嫩绿的一些，放在陶碟上在火炉隔火翻烤，待茶叶发热，香气封存，便以沸水清洗茶杯和容器，之后再以沸水冲泡于瓷壶中。

茶香袅袅，在午后惊醒，覆盖上和煦的清亮香气。小丫头看起来面目丑陋，却心灵通透寻得这烹茶之法，动作不缓不急，行水流水般，气质自成一派，他赞许地点点头。

阿丑泡好了清茶呈上前来，平贤先生低头看看碧色微黄清亮通透的茶汤，没有发问，端起轻啜一口，瞬间唇齿微苦齿颊留香，并无煮茶的油腻和辛辣之感，反而心头清醒一畅，疲累淡去不少，感觉甚是美妙，不禁赞叹道：“妙哉！老夫孤陋寡闻。竟不知这简陋的清汤竟比浓郁的煮茶更加出味醇香。”

阿丑微微一笑，福了福身，站立一边给先生斟茶：“一杯清茶，洗尽古今人不倦，正适合解先生心头疲乏。”

“果然是洗尽古今人不倦，你这丫头心境开阔，真是叫人刮目相看”，先生舒口气，眉间怅色散去不少。

说话间，一阵仓促的脚步声响起来，巧巧一身明晃晃的桃红色衣裙走的气喘吁吁，疾步如飞，明艳的鹅蛋脸上还留着些红色的疙瘩疤痕，照例拎着根藤条一头闯进来，冒冒失失的也不看路。

她进了院子才猛地看见先生坐在院中，顿时吃了一惊，想躲也来不及躲了，手里的藤条无处可藏，赶紧把藤条支立在院门口处。

只是是她动静太大，平贤先生早就听见了，此时看见她手里拿着根藤条，还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心下便有些不悦，皱了皱眉，没有搭理她。

巧巧见平贤先生已经看到她了，顿时有些讪讪的放轻了步子，上前跟先生见礼：“婢子巧巧，是新任的书院大丫鬟，见过先生。”

平贤先生继续喝着茶，“嗯”了一声，让她起身。

巧巧起身后，才看见先生身边还站着的阿丑，立刻不悦地竖起眉毛来，吩咐道：“阿丑，快去将晾晒的书本收起来，再好好打扫打扫院子，我一不在，你就不好好打扫，弄得这样乱！”

阿丑黑亮的眸子扫她一眼，见她一脸鄙夷的看着院里铺开的书籍，阿丑沉了眸子正要提醒，却忽见平贤先生眼底陡然有些锐利起来，眼角微微一挑。垂了头平静答应一声，便去收起书来。

收了书进屋，她边摆放便时不时看看门外的平贤先生和巧巧，只听先生问道：“听说你近日抱恙，可好些了？”

巧巧连忙温婉施礼回道：“劳先生记挂，今日好多了，因记挂差事，怕阿丑做不来，特意来书院检查一番。”

平贤先生点点头，自己动手到了一杯茶道：“适才老夫还夸赞阿丑，想出办法来将书架的书籍晾晒熏香，驱虫防潮做的很不错。不过这本来应该是你的差事，如今她帮你做的这样好，你也可以放心养病了。”

巧巧闻言眼珠子一转，忙笑吟吟道：“可不是，先生不知阿丑出名的粗心，笨手笨脚的。婢子病中担心阿丑整理的不好，特意每日带病来书院指点她，如今终于做的像模像样，婢子也放心不少。”

平贤先生笑了笑，眼角泛起几丝意味深长的讥讽之色，他放下杯子怒道：“原来如此，那正好，你来与老夫说说，为何将我架上好好的书打乱了，还重新排列的这样奇怪？”

“这？”巧巧一时语噎，脸色涨红。她每日只想着怎么找茬了，连什么时候吩咐过阿丑整理书架都不记得了，哪里还吩咐过她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