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中遇刺(2 / 2)
有人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一剑刺穿了咽喉。
太快了,这是易循脑海中此刻唯一闪现的词语。
突然,一道黑影,冲出重围,寒光一闪,长剑划破衣诀,直指七殿下的车架,他心下暗道不好,却早已来不及上前阻止。
长剑,刺入马车。
然而,过了许久,却没有如来人所想的那样,传来穿透血肉伴随而来的惨叫。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刹那间,所有人都怔住了,因为他们都看到那人眼里抑制不住的惊恐,握剑的手也不由自主的颤抖。他自己也说不明白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如果非要解释,那就是一种渗入骨髓的恐惧。
他对自己的武功从来都很自信,但是,就在刚才,在他把剑刺入马车的那一刻,他动摇了,他曾经引以为傲的剑法,突然之间变的绵软无力,一种极强的力量将他的这股剑气吸引了过去,像是没入水中。
而他,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众人只听见“叮”的一声清脆的响声,剑应声而断。那人死死的盯着那柄断剑,一步步的后退。
太可怕了,他绝不相信世上会有这样的人存在,他们的武功,都是在地狱般的环境下,日复一日淬炼出来的,可是这个人居然……他绝不相信。
突然间,大漠扬起漫天的黄沙,打着旋,裹着沙石,送来一阵阵呜呜咽咽的“鬼哭狼嚎”,一刹那间,沙石翻滚,夕阳残血,刀剑交锋,万马嘶鸣各种声音景象交织在一起,制造出了一种诡异的气氛,仿若嗜血的鬼魅划破沉默的苍穹,易循在心里狠狠打了个寒颤。
烟尘迷蒙中,他看到一只修长的手,抚上车帘,马车的竹帘被掀起,里面走出一个仙人般的人物,一袭白衣胜雪,衣袂翩跹,足不沾尘,轻若游云,仿佛踏雪而来。这个人和周围的一切都格格不入,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也不由得生出一种清冷卓然,俯视众生之感,连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都冲淡了些。只是,易循还没来得及看清那张藏在长发后面的面容,一眨眼的功夫,就隐没在了黄沙之中。
他自然也不会看到,当长发后的这张面容映在这些杀手眼中的时候,那些人眼睛里流露出的恐惧。这种恐惧绝不是装出来的矫情,是弱者见到强者的那种与生俱来的本能。
攸宁直接忽视了这些人的反应,迷离的眼神掠过众人,随即一抹魅惑众生的笑容在脸上绽放,眼底荡漾着层层的雾气,仿佛映着月光,美得不可方物。
他什么也没说,从袖中取出一个锦囊,直接丢给离他最近的一个杀手,转身上了马车。像是巡视一般,在这鬼门关前大摇大摆的进进出出。有漫天的黄沙做屏障,谁也没看到攸宁在他们打的热火朝天的时候做了什么。
但是,在他走进马车的那一刻,几个杀手突然齐齐撤离,很快消失在大漠的深处。留下一堆不明所以的士兵面面相觑,完全没搞清楚这场闹剧是什么意思。
易循愣了片刻才来到马车前:“殿下,就这么放他们走了?要不要我派人……”
“穷寇莫追,况且这些人的身份在我这里,也算不得什么秘密。”言归制止道,声音有些颤抖,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害怕,说完,便放下竹帘。
易循:“……”
他一大堆疑问不知道找谁开口,只得回到马车里继续和自己郁闷。
攸宁靠着马车的内壁,看着对面身子还在微微颤抖的言归,清冷的声音幽幽响起:“你还记得临行前,我同你讲过什么吗?”
言归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才低声道:“你说,看得见的危险永远都不会成为危险。”
“你还记得。”雾气又爬上了攸宁的眼眸,在朦胧的夜色里,他的眼神渐渐迷离。
“对不起,阿宁,我可能……又要让你失望了。”言归的眼睛里浮上一层薄薄的水雾,他慢慢低下头,呼吸声还带着轻微的颤抖,在攸宁面前,他就像个孩子,在寻求庇护。
攸宁看着他颤抖的肩头,眼神复杂,抬起的手,终究是没有落下。过了许久,他才沉声道:“阿言,你的心乱了。”
“……”无言的沉默。
攸宁到底是没再说什么,横了玉笛,悠扬的笛声迎着夜里的风此起彼伏,有种“随风潜入夜”的细腻柔软。恍若牵动万里长空的繁星撒落,将凝重的夜色点缀成一个飘渺的梦境。
月凉如水,只有这笛音袅袅与之为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