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 / 2)
男人手紧了紧,盯着她的黑眸越加幽深。他没有搭话,阿雪也没想要他回答,凑近些,继续问他:“你是在求我?”
“不知道该怎么求人吗?”
“还是,你不会求人?”
每说一句,便逼近一分。
空气似乎都在一步步逼近中压缩到变形,两眸相对,火光迸发。
他寂静深沉,她戏谑嘲弄。
“既然如此,”阿雪不费吹灰之力收回手腕,笑道,“不如我来教你。”
话锋一转,她笑容骤冷,抬手抓住男人头发,硬生生将他的头从地面揪起来,重重往下一磕。
“咚”的一声,地面闷响。男子光洁的额头被死死按在泥土地上,有血丝从发顶溢出,沿着他的侧脸弯曲滴落。
这一磕,磕得不轻。
阿雪不以为意,像没看见一样,继续揪着男人头发将他从地面提起,再次与他对视:
“这才是正确的求人姿势,知道吗。”
“没个头破血流,谁会救你?!”
旧伤未愈,新伤再添,男人终于不堪重负,再次昏迷过去。
幽深的古井闭上了他的眼帘,没有了乌黑的阴沉,男人的脸更显苍白,是失血过多的惨色。
再不救治,真要无力回天了。
松开手里的头发,阿雪将男人轻轻放下。
她都忘了,不是每个头破血流都会得到他人的同情的。
是她过激了。
和一个伤重的人计较什么呢。
他想活着。
那便救他吧。
捡起倒在一旁的剑,阿雪将男人搬进里屋,撸开床上被褥,轻轻将他平放在床板上。她不敢耽误,急匆匆跑到厨房烧开一壶清水端回里屋。
这人的伤不是一般的重。先前没仔细看时就觉得惨不忍睹,这会儿细看,阿雪敬畏之心骤然而生,打心眼里佩服男子超强的求生欲望。
他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大大小小的伤痕布满全身。破碎的不成样子的衣服淋了一夜的雨水,融合着血液紧紧绞和在模糊的血肉之中。没及时得到治疗的伤口,在雨水的浸泡下,泛着脓白。
既恶心,又恐怖。
阿雪一时间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绕是她医书看了数年,也从未看到过如此棘手的伤势。况且,此次是她第一次医人,打心眼里有些忐忑。
她犹豫了一瞬,最后咬咬牙,决定先帮他擦拭一下身子。
包扎上药,先擦净伤口,应该是没错的。
手忙脚乱的将男人身上破烂的衣物剪去,所有的伤痕全都显了出来。可是很奇怪,明明伤口应该是她更为关注的对象,而她却莫名被男人胸口左侧的烙印吸引住了目光。
烙印的字样是十四,在一片刀伤剑痕的映衬下,显得格外丑陋扭曲。
这样的烙印,阿雪并不陌生。
甚至在过去无忧时光里,她还时常与其接触。
这是死士的烙印。
就是那种忠心护主,对主人唯命是从的死士。
他身上刻着的是十四。
那他的排行应该就是十四。
名字应该也就叫做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