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2）

晌午时分，烈阳高照。

这座院子依山傍水，多的是草木，繁枝茂叶倒是挡去了不少光热。不过，蝉虫就多了些，在一片林子中听起来十分聒噪。

十四就是被此起彼伏的蝉鸣声给吵醒的。

床畔窗扉支开，窗外山色盎然，鸟雀翩纤。这会儿刚好有只山雀飞累了停栖在窗台上，十四侧目瞧去，见小东西也歪着头看向他，乌黑的小眼睛中甚是好奇，丝毫不怕人。他心一动，抬手想摸摸它，刚探出手臂，就怔住了。他这条臂膀上缠满了白布条，裹得肿肿的，一点缝隙都没有，看着很是骇人。栖息的山雀似乎同样被吓了一跳，扑棱着翅膀“刷”的一下飞了老远。

“……”

十四眼角抽了抽，验证似的动了一下身子，果然，全身都被包得严严实实。

这……包扎的，也太……

还真是一言难尽。

正纠结着手臂上的包扎，门“吱呀”被推开，女子端盆而入。

与早上初见时的声色俱厉不同，此刻的她安然祥和。阳光打在她身上，斑驳不一，像调皮的孩子左右嬉闹跳动着。没有了戾气，她更显亲近。

察觉到男人的目光，阿雪看向他，视线不经意在他举起的手臂上一顿，她放下水盆，故意板下脸：“你伤的这么重，做什么乱动，小心伤口又裂开了。”

十四这才将一直举着的手臂放了下来，无声盯着她。阿雪被他看的一阵尴尬，要说些什么缓解一下气氛时，忽听男人说道：“姑娘包的这么严实，想来不会轻易裂开。”

这声音与早上相比，清朗悦耳了许多，只是他大伤在身，听起来有些有气无力。

阿雪愣了愣，一时不知该接些什么。她久居山林，独来独往。一日之中要不自言自语，要不就是与人斗智斗勇，还从未这般心平气和的说过话。甫一有人与她对话，她反不知该如何了。遂也不说话了，擦了擦手，给他试温。

男人额头上的温度较之前低了许多，但还是高于常人。这么重的伤，短短几个时辰就醒过来，体能毅力可谓相当可怕了。能让这样的人狼狈，她都想见识见识究竟是什么样的境地。

手上动作不停，阿雪从水盆里拿起帕子，拧去水份，叠好放在男人额头上，给他降温。事情做好后，见他手臂依然在外面，便想将他的手臂放到被子里，还没碰到，手腕再次被男人抓住。

不知是不是用的药起了作用，他手上的力度明显大了不少。阿雪挣扎了几下，竟没挣脱开，当下眉宇间就有了怒气。

十四适时松开手，颇为诚恳道：“姑娘，在下十分感激您的救命之恩，但是，您包扎的方式是否有些不对？”

阿雪语气冲冲：“有何不对？”

十四道：“姑娘可知包扎伤口时，需要给伤口留些空隙？现在正值夏季，若是包的这么严实，伤口不光不会好，还会越来越严重。”

“……”

是……这样？

阿雪恍然，稍稍缓和了态度：“抱歉，我第一次给人包扎。平日里看的都是草药一类的书籍，对包扎伤口确实不懂。”

说着，将他身上的白布条拆了些许。十四试着动了动身子，比先前轻快了不少。他借着手上的力，从床上坐了起来，见阿雪阻止，笑着解释道：“姑娘用的药很有效，在下感觉好了不少，不必再躺着。”

阿雪：“……”

他觉得好了不少便好了不少吧。阿雪不再阻拦，估摸着他大概是被伤得麻木了，才会对这么重的伤产生免疫力。

想是这么想，可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便叮嘱道：“你伤的不是一般的重，还是小心一点好。”

十四点头，方要答应，忽而听到外面有细微的脚步声。他住了声，凝神静听。那方脚步紧凑有力，快速不乱，一听便知是一群训练有序的人。十四霎时变了脸色，放在被子上的手也不由一紧。

阿雪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以为是平日里找她不痛快的人又来了。遂沉了脸，忿忿道：“今天也来？还真是……”

说到这儿她一愣，一时半刻竟找不到更确切的词来形容。昨晚下了雨，山道肯定不好走，就算此刻烈日炎炎，也晒不干被枝叶遮盖住的坑洼泥路。

本以为这些孩童今天不会来，没想到还是来了。这几个月就没停歇过。

往时她一个人就罢了，但今天多了一个人，还是个身份不易透露的人，阿雪不打算再放任那些孩子不管了。想着，她抬起步子就往外走。

两人心里都有事，没注意到对方的脸色。十四见阿雪起身，心下一慌，连忙拉住了她。

身子陡然被巨大的外力拉住，阿雪一顿，踉跄了一下，跌倒在男子身上。便听男人闷哼了一声，顾不得同他生气，阿雪急忙起身，却不料被他翻身一扑，反压在床板上。紧接着呼吸一滞，还没反应过来，男人就已经死死捂住了她的嘴巴，另一只手勒在了她脖子上。

动作，一气呵成。

屋外的脚步将将在门外停了下来，有声音传进来，一字不差的落入两人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