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谲(三)(1 / 2)
姚简洗完澡后还在小心翼翼地洗虞祎的外袍,而虞祎坐在一旁颇为悠闲地认真擦剑。虞祎的外袍不光指虞祎借给姚简的那一件外袍,还有虞祎自己身上穿的那件外袍。姚简当日在说自己要包揽全部家务的时候说得信誓旦旦,轻松无比,结果等到虞祎真的把活儿都扔给她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在无意之中坑了自己一把。
姚简洗衣服洗得谨小慎微、一丝不苟,生怕给弄坏一点儿。等到姚简真的把衣服洗好还用内力烘干之后,已经快要四更天了。
姚简揉揉眼睛,看见虞祎正襟危坐在一旁椅子上,一动不动。已是鸡鸣时分,距离人定已经隔了许久,按照莲花观的作息习惯,虞祎应该是很早就困了吧?今天半夜在外面晃悠那么半天,对于作息向来精准的虞祎来说确实是一种煎熬。姚简以为他已经睡着,自觉地放轻脚步,先将窗户关好,然后准备把虞祎扶到床上去。
姚简架住虞祎的一条胳膊,虞祎一动不动任她宰割。姚简心道:莲花观的作息还是真准啊,自己这么大的动作他居然还是醒不了!刚站稳,姚简接着想:这么多年不见虞祎不光长高了不少还沉了不少,比上次把他从上黄山背回莲花观要沉了许多。情况不同,姚简的对待方式自然也不同。上次是虞祎重伤,她玩命吵闹,不停说话,只想让他醒过来;这次虞祎熟睡,她必须得轻手轻脚地扶着他,防止自己把他弄醒。等把虞祎放到床上、脱下靴子、盖好被子之后,姚简也觉得自己困得不行了。
她本来想要悄悄爬到床里面去睡一晚上的,但是考虑了一下虞祎之前的性子,她还是决定自己趴桌子上对付一宿得了。就算现在虞祎改姓子了,但是自己还是不要惹得太过火儿比较好。虽然姚简心中叫嚣着让她去床上睡试试的声音已经喊破了天,但是姚简破天荒地没有遵从自己的这一想法。她犹豫一会儿,也没有把外袍披上,穿着中衣就趴在桌子上睡了。
第二天姚简睁开眼的时候首先看到的就是白色的床帐,一抬手就发现自己身上盖着条薄棉被。哎?她什么时候睡到床上来了?姚简正睁着眼睛醒神儿,突然听见开门的声音。她一个警醒挺身坐了起来,正好看见虞祎提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
姚简翻身下床,一边穿衣服一边问:“你什么时候醒的?现在几点了?”
虞祎道:“卯时。现在已过巳时二刻。”
那估计是虞祎醒了之后把自己抱,应该不会,把自己扶上床的。姚简几下把头发梳好,凑过去看虞祎端过来的食盒,笑眯眯地讨好:“容斐君,这是给我的早饭吗?”
虞祎道:“是午饭,两个人的。”
姚简想起自己的起床时间,挠头干笑两声:“呵呵,不小心起晚了。明天再有这种情况,你可以直接把我敲醒。”
虞祎道:“今日你睡床。”
姚简闻言转了转眼睛,笑道:“其实咱们都可以睡床。因为现在由于事态紧急,咱们的条件有限。我睡觉老不老实不太知道,但我知道你睡觉一定很老实。这床确实很大,咱俩如果老老实实躺着睡的话这床绝对绰绰有余。”姚简咽了口口水,觉得自己颇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勇气,她脑子一热:“反正我一个姑娘都不在乎,你一个大男生干什么那么介意?”
姚简说完这话就觉得自己貌似有点儿玩过火儿了,但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心里竟隐隐有些期待,她似乎很希望虞祎不要拒绝自己刚刚说的话。
虞祎打开食盒摆饭,沉默地听完姚简的话,半晌道:“好。”
姚简听到的时候甚至又一次怀疑了她的耳朵,不是她的耳朵一直不好使,完全是因为最近虞祎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她面上突然露出了很明媚的笑容,只不过那笑容之中似乎有一丝若隐若现的苦笑,但那抹苦笑也很快就被她灿烂夺目的笑容给淹没得一点儿都不剩了。
两个人慢悠悠地解决完午饭,将东西收拾齐全,一起慢悠悠地再一次往那个村庄走。
可能是因为昨天晚上没有死人,这个村庄比昨天稍微看上去有了些生气:至少有人在外面走动了。比如有一个农妇站在自己家的院子里舂米,动作熟练有序。
姚简停住脚步,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虞祎道:“怎么了?”
姚简摇摇头:“没什么,咱们走吧。我昨天晚上站在房顶上看了,村那边有几个新坟,咱们直接去那边看看吧。”
虞祎没说话,着姚简从村子外绕了过去。村子尽头北边的一片树林中有一片坟场,最前面的这几个坟都很新。这里所有的坟都没有墓碑,只有一个很小的土包。
姚简看着这些坟道:“估计这些新坟里面大多数的人都是最近因为昨天那木头人而死的吧。”她面上泛出一丝苦笑,躬身深深一揖,“虽说未曾谋面,但此事也是我对不住你们。”
虞祎听见动静,也随着姚简一起行了一礼。
有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两位仙人趁着尚未天黑还是早一些离开这里吧。”
姚简回头看去,是一个老态龙钟的老人拄着拐杖,蓄着长长的白胡子,手中提了一篮子的纸钱。他步履蹒跚,拄拐的手上青筋突起,满眼哀伤。姚简看到那老人周身没有仙气,猜想他应该只是曾经修仙却未得仙身的人。姚简立刻问道:“老人家,您方才说天黑之前离开?这里可曾发生什么事情?你和我们说一说,或许我们可以帮上些忙。”
那老人家摆摆手,道:“你们两个一个小姑娘一个瞎子,帮不了我们的。还是赶紧走吧,保命要紧些。”
姚简看了一眼虞祎,虞祎的双眉轻轻蹙起。她知道刚刚这老人的一句话虽是实话而且也是人家好心,但到底还是触到了虞祎的痛处。她立刻道:“老人家,您可不要小看我们,九重天上的战神也是一位女子,这位公子虽说双眼视力不佳,但是其余感官皆敏于常人。您不妨和我们仔细说说这事情,哪怕我们帮上一点儿也是好的。”
老人一愣,皱着眉道:“不是老朽不相信你们,是老朽实在不愿意看着你们去送死啊。老朽的儿子和孙子都因为这件事情现如今已是命丧黄泉,现在家中就剩下老朽一个人了。而且老朽的孙子看上去就和这位公子差不多年岁,方才及冠,正是一生中的好时候啊!”
及冠?姚简偷偷瞟了一眼虞祎,心中感慨这位老者所言不虚,看上去也就是及冠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