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谲(三)(2 / 2)
那老者继续大声哭道:“可惜我那苦命的儿子和孙子!”
姚简赶忙扶住老人,连连安慰道:“老人家节哀,既然您疼惜可怜自己无辜的儿孙,那您就更应该把这件事情告诉我们了。毕竟这种事情,多一个人帮忙也算多一点希望。”
姚简帮着老人烧完纸钱,扶着老人往回走。这老人家中简陋,用品破旧却一应俱全。老人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姚简和虞祎两人站在一旁仔细听老人的叙述。
此村名叫燧火村,住在这里的都是低阶的修仙之人,也就是没有仙身也没有什么仙术的人。住在这里的村民过得也都是半隐居的生活。他们在种田打猎、娶妻生子这样简单平淡的日子里不断延续一代又一代的人。
半个月前,这里发生了第一件死人的事件,死的就是这位老者四十余岁的儿子。老者并不知道他的儿子为什么会在半夜出去,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儿子会死。第二天早上还是村里的人发现了他的尸体。那时候他早已死去,浑身上下没剩下一滴血,早已成了一具人干,唯一的现索就是在他的脖子上发现了两个针眼大小的洞。村中的人一开始以为是碰上了什么凶兽,但是每天都会有人以相同的死法接连死去。而且死去的是清一色的男性。如此三天之后,村中的人终于把此事汇报给了掌管中天的总督。最后得到的回应却是此事已经上报天君,现在只能让众人不要在夜间外出,因为杀人凶手是天君下令追捕的绯莀神女。村子里天天都在死人,天君那里也听不到一点的消息。而就在前几天,老者的孙子在打完猎回来的时候也被杀害了。现在村里人心惶惶,所有人都活得提心吊胆,生怕下一个送命的就是自己。而这连续死人的事情在昨天却中断了。也是因为昨日中断,老者才敢出去给自己的儿子孙子上坟。
姚简听过事情经过,突然发现自己一点儿没有因为这件事情是打着“绯莀神女”的旗号而感到生气了。毕竟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发生在自己身上了,或许从前她会生气,现在她更多的是无奈,对自己的无奈,对这些亡者的无奈。
姚简道:“老人家,您放心。这几天我和这位公子一起,一定不会让您们这个村子再因为这种事情死人。”
老者道:“那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啊,你们千万不要大意呀。”
姚简听见这句关心,心中蓦然一动,她道:“一定,我们一定小心。”
杀了这个人不光是因为这人做事实在太过残忍。还有一点是因为此人这么冒充自己,不杀了这人她还有脸混吗?她可不想因为这种事情再一次被兄长嘲笑了。
太阳很快就落下了,整个村落又一次陷入了昨天那般的死寂。姚简和虞祎站在村落的门口,空气中突然传来一丝诡异的香甜。姚简当机立断从袖中拿出手帕先塞给虞祎,她借着塞手帕的功夫凑近虞祎,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什么,然后身形一闪撤出老远,自己用宽大的袖袍捂住口鼻。大约过了一刻钟,虞祎直挺挺地躺倒在地。空气中的那股甜香之气才渐渐散去。
姚简看见虞祎直直摔下去惹起地上的黄尘,心里突然有点心疼他洁白的衣服。但现在明显不是考虑衣服的时候,她掸掸袖袍上的灰尘,眼中突然闪出一抹血红的光芒。她脚尖轻点,身体拔高数尺,在屋檐上几个起落,最后稳稳当当地落在昨日的那个屋脊上。
才站稳不久,她便又听见利刃破开空气的声音,技法如出一辙,只不过这次飞针的速度快了许多。姚简微微侧头抬手二指一并,仿佛昨晚那般,再次不偏不倚地夹住那根银针。
姚简缓缓转身,屋脊另一端站着一个浑身黑衣的男子,那男子高高梳着一个马尾,嘴角微翘,眼中闪着恶狼般的绿光,一双手戴着黑色的手套。
姚简道:“阁下好身手,只不过手段过于狠毒了些。”
那少年松开手中的银线,随意拍拍手道:“说不上狠毒,狠毒两个字哪里比得上绯莀神女您呐。神女果然是个聪明人,省得我用解药给你借那散功香的毒了。不过神女既然来了,何不摘下帷帽,咱们也好以真容相见。”
姚简谦虚道:“哪里哪里,我绝对干不出阁下现在做的这种事情的。像阁下这种打着别人的幌子到处招摇撞骗、杀人放火的事情,我还真没做过。至于散功香,好歹也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了,再这么容易遭暗算未免过于丢人。”
少年翘着二郎腿坐在房脊上悠然笑道:“也是,可惜我们容斐君了,到底还是涉世未深一身正气的彬彬君子啊。”
姚简看了一眼虞祎,不想再和这少年继续废话,她开门见山道:“你先是以我的名义到处杀人,现在又把这整个村子都用迷香迷晕,还连虞祎也一起迷晕了。用了这么多手段,你到底有什么事情非得要单独见到我?”
少年仍是笑着:“这么多手段都是为了引神女出来而已。我费这么大功夫也不过是想和姚前辈做一个交易。”
姚简冷笑道:“交易,换你的命吗?”
少年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向着姚简一扔,站起来也冷笑道:“呵,前辈无须笑话,我知道自己的命可没那么值钱。”他看见姚简稳稳接到东西之后将手紧紧握拳,语气一转,十分悠然地道,“我是想用姚前辈手里的东西换姚前辈的御蝶之术。”
姚简看看手里,是一个做工精致的梏灵锁。这梏灵锁的材质确实难得,姚简拎着梏灵锁上的链子,奇怪道:“你以为嗜血丹蝶是养着玩儿的吗?别妄想了。更何况,我要梏灵锁作什么?”
少年笑得十分欠揍:“姚前辈难道不觉得这梏灵锁里面的魂魄十分熟悉吗?”
姚简闻言将梏灵锁托在手心,另一只手覆上去。电光火石之间,姚简的衣袍被风吹得鼓起,帷帽的白纱也扬起来,露出她发着血红光芒的双眼。姚简的脸是前所未有的阴沉:“你究竟是谁?”
那少年脸上仍旧是笑,眼中的笑意却被阴狠替代:“哎呀,说了这么久,我居然忘记自报家门了。”他微微躬身,抬起头露出一双发丝阴影下的眼睛:“在下无门无派,独身一人,姓叶,单名一个朋字。”
话音刚落,姚简眼角瞥见一道银光,看清时虞祎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闪到两人身前,他手中执着离尘剑,径直向着叶朋刺去。
叶朋握拳的手向回一扯,姚简手中托着的梏灵锁立刻被他用银线扯了回去,揣到自己衣服里。他看着虞祎不羁地笑着,闪身躲避,还有空闲轻佻嘲笑:“啊呀,大意了。原来容斐君也有骗人的时候啊。”
姚简顾不得梏灵锁被叶朋拿回去,因为她从来没见过虞祎如此失态的时候。她惊讶不已,匆忙喊道:“虞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