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机会 第二章 无令主任（三）（1 / 1）

吃过了晚饭，我很不情愿、勉为其难地回到场部，去敲记的宿舍门，记却在我的身后。他不知跟了我多久，反正我的不情愿和为难他都从我的脸上和肢体动作上看明白了。边掏钥匙开门，边回过头来问：“看你的样子很不高兴？”“没有。”“影响你谈恋爱了？”叫他说的有些脸热，不知道是因为没有对象感到不丢人，还是这个话题让我害羞！看我没回答，而且脸红了，他笑了：“看来还真是有对象了！”“没有，没有！”我有点着急，反应的速度和说话的语速都；快了点。

屋里是我收拾的除了多了一些外，没什么变化。他与我谈了两个多小时，有点象我母亲，什么都问，什么都想知道，还老是乱假定一些事，让我回答。什么若是让你当场长，你想怎么干？什么若是让你当人事主任你想怎么用人？什么职工浴池对不对家属开放？什么子弟小学的老师水平咋样？还有好多五花门的问题，我真的觉得他有点娘们叽叽的，就是现在说的娘。我对他真没好印象，从第一次那奇怪的见面方式就开始了。但他是领导，我又不能不回答他的问题，所以就率性而为，想到什么说什么，根本就不加考虑。我就这样想的，你已经看出我不情愿了，再加上我回答问题时的情绪，这没意思的谈话会很快结束。谁想到，他竟然能坚持两个多小时，而且还在他的本子上做了好多记录。真是的，我那些没好气不加思索的东西还值得一记，也不知道他是傻，还是生气了却装不生气，反正我是把他搡挡的够呛，由开始的不开心而转为很高兴！

至于我当时都是怎么回答的，现在大多记不得了，只记得我向他发牢骚，说以前的场长不听我的建议，早就应该给电爬子安上卷线轴，这样即安全又省人力，能避免电死人的问题。还说前几任场长不会过日子，土毛子当地人都需要，本可以卖钱，却扔在那里又占地方又不好看。还说我若当人事主任先把那些不干活只说嘴、一肚子坏水、又奸又懒的人从干部、重要岗位上给撤下来，把他们编成一个班，不设工长，设日定额，手工独立作业，完成当天定额的当天画出勤，当天未完成的，向下一天累计，够一个日定额画一次出勤，全月以完成日定额数所画考勤计算工资。这样不管是说嘴的、使坏的、耍奸的、偷懒，都得用产量说话，让他啥招都使不上，只有老老实实干活。

现在想起来，可能那时我说的太投入太气愤了，竟然没注意记是什么反应什么表情，光顾着自己嘴上痛快了。这就是新记与我的第一次单独谈话。之后就是前面提到的，那种让我不太理解且不符合财务规范的工作安排。

其实，当时我是蒙在鼓里的。记第一次来单位，由于我的认真和执着，一直陪着他参观完整个场部，他已经开始注意我了。因为他知道我了我的名字之后，就已经对上号了，心中有数我是大哥的弟弟，也是他来这个单位唯一老早就“了解”的员工。我一直陪他参观，使他确认我与大哥一样，对工作执着又认真。我给安排宿舍和布置屋子，使他感觉到我与大哥一样替人着想为工作负责。第一次单独谈话，使他认为我思想正统、嫉恶如仇。开始工作后对我的考察既验证了这一切，也使他们做出了最后决定。

我一直被蒙在鼓里，还为他们的轻率而担心，更为自己的单位被这样两个不靠谱的人所领导而担忧。但我没办法阻止这些，只能尽职尽责地干好自已的工作，稍以弥补！

在干工作这方面，母亲说我是胎里带来的认真，不会变通，脑子里没有徇私的原罪，干工作就是为了挣工资，脑子里没有另一条路，利用工作中的什么得到工资以外的什么，从根上就没有。这在我父母眼里是对的好的理所应当的，但在外人眼里就是缺心眼、脑子笨、人发傻。由于父母的赞许我是能感受到的，外人的评价当时，也包括其后很长一段时间我是感受不到的，是不知道的。所以我就那么自豪地，没受任何不良影响地认真、死板、正确地干着自己的工作。在这认真、死板、正确中造就了几个经典事件。

我们那里有一个为工业户供应生活用煤的煤场。工业户可凭煤票在煤场买定量的烧煤。但煤场供应的煤块少煤石多燃烧值低，定量不够用。我们单位每年由路局调拨的取暖煤是九百吨，实际用量有百多吨，能有近一百吨的余量。这个余量一般都是卖给关系单位，而关系单位也愿意买我们单位的煤，因为我们单位的煤块多且大燃烧值高，用起来引火容易、火力旺，很受欢迎。

在我接手卖煤这活之前，场里卖煤的程序是场长批条、办公室干事收款开票、办公室主任付煤、锅炉工负责量装。我们卖煤实际上是按体积卖的，就是按煤的比重，计算出一吨煤的体积，然后按这个体积制作出一个梯形体的铁槽子，类似于过去量米用的斗。只是上下都开口，小口扣于地面，大口朝上方便往里装煤，平口为一吨。

我接手后，由新任场长记改了卖煤流程。由我一个人完成收款、开票、付煤的、记帐的全过程，连锅炉工都不用，让买煤方自己装量，我来监督。这样的做法，首先是拿不上台面，其次是遭到我打内心深处的反对，不是增加活不愿意，而是这样做我说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