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孽(2 / 2)
“北都,渚,朝歌,”即使刻意避开,那人饱含威压的目光还是穿透而来。“还是说罔两?”
“朝——”“咔!”
王鳐整个人一颤,差点跪下去。他惨白着一张脸,抬头就见那人不过压了压眉,当下就气笑了。
“劳驾……你他妈松手。”
那人似乎才意识到刚才那声脆响来自他死死扣住的左手腕,眉头一皱。
“那只手昨天才断过不能用力按……你给我——”
王鳐咬着牙才要接着说,剧痛的左腕突然感到一阵清凉。
那人紧锁着眉,慢慢的松开手,掌心生长出几根游走着,有着骨头质感和色泽的枝状物,环绕着几星光点,将他的手腕固定住。接着,他便被那人按着肩及轻易地往身后一带,摔进了另一个不知道是哪个的怀里。
“曹菂,”危的声音听着还是平静的,只是那双暗金的竖瞳里,波澜翻涌。“带他回去不要离开,我自己去妖阁。”
“是,老板。”曹菂一手刀劈在王鳐颈侧,一低身把人横抱起来。
“诸位可还有疑问。”
危毫无笑意地提着嘴角,屈起指节,叩击了两下扶手。
帷幕之后照例是碎响,一如散沙。
他的目光微微抬高。
水天交接的第零层之上,最顶,是羽妖族的鸟鸣涧。
朝歌没吱声。事实上整场会议他都没听,只是抱着臂补眠状倚在栏杆边。不过在荀匡扑扇着翅膀窜进来直朝着他飞时,他非常及时地伸手一捞,捏住了小麻雀的翅膀根,防止它飞过头直接冲进会场。
他睁开眼瞥了瞥上气不接下气的小麻雀:“怎么了?”
荀匡急得眼泪直掉,话却说的比平时还利索:“大人!卢川边的雀儿说,鳐先生被那个坏蛋的手下带走了!我们——”
“哦。”朝歌道,面上闪过一个嘲笑。他转手把荀匡扔回去:“去吧。”
这时,他听到帷幕外,那个低沉的男声宣布。
“闭会。”
随即,一股要压碎他五脏似的威压随身后的目光而来。他翅膀上的羽毛都忍不住一炸。
啧,真想把那双眼睛挖下来。
他一抖羽毛,往连廊去,拣了块砖就踏。将踏未踏的那一瞬间,黑石砖上的花纹一变。
水上三层,离恨天!
朝歌想也没想一甩翅膀,几十根羽箭直射出去,“锵!”一声被交错的龙骨弹飞,数根尖锐的骨刺在他脚下暴起,在他振翅飞起前穿透了他的双翼。
他喉中冲出一声禽类的悲鸣。
更多龙骨穿出,他一晃身跪倒,瞬间被牢牢钳制在骨骼间。
“嗒。”
“嗒。”
踏着离恨天浑然一体的玄武岩地面,那清冽的脚步声的主人步步逼近,一直走到他面前。
危稍稍垂眼,俯视着他狼狈不堪的模样,琥珀色的眼瞳里一片冷静。
“他是谁?”
朝歌喘息着,温热的血浸透了羽毛和脊背,他垂着头,笑起来。
“哈……你在问我吗?阁主大人,你不会认不出来吧?”
危眉眼间不见波动,而一层暗金漫上眼瞳。
“我再问一遍,他是谁?”
朝歌颤抖的翅膀一振,血珠乱溅,他顶着威压一点点抬起头,死死盯着面前的人。
“你说呢,苍懿?”
危的眉飞快地皱了一下,几乎要操纵龙骨再给这只红隼添点伤口,却又停了手。他一言不发地与羽妖对视着,如同丝毫感受不到那双异色眼瞳里灼灼的恨意。
仿佛过了很久,朝歌的头缓缓垂了下去,嘲讽的笑了两声,念道
“你能认出……那个人吗?”
“你能靠什么认出他?”
“他的容貌?他的声音?他的习惯动作?他的记忆?”
“如果这些都被毁了,都不复存在了呢?”
“你还能靠什么认出他……”
危慢慢收紧了拳。
曹菂开出两三百米,耳畔“刺啦——”一声,一把匕首穿透了座椅抵住他的后背。
王鳐脸色阴沉地微笑着,扭了扭脖子:“放了我,或者把你一剁二。”
他根本没被那记手刀劈昏,只是那个暗金色眼睛的他一时摸不透,想挑个软柿子捏而已。
曹菂拍着方向盘哈哈大笑:“哎呀妈呀还是这么刚啊小爱!你可留神别真来一刀。我撞了车还辛苦你捞我。”
王鳐听他这一笑,笑容差点崩坏:“……小爱?!”
“喂喂,再装失忆过分了,咱们认识多少年了?”曹菂摸着下巴踹了脚油门:“你这脸是面具、化妆、还是幻术?也够俊的,没你原来好看就是了。”
王鳐腿上用了点力,踏住后座稳住身子,“呵呵”两声:“你显然认错人了,我是男的。”
“谁说你娘们了?”曹菂大爷状往那匕首口上直靠,眉头忽而一皱:“哎,你不会整容了吧?那太他妈暴殄天物了啊!”
“……”王鳐笑得腾起了杀气:“敢情你认了半天,那人脸都跟我不一样啊。”
“我操,你不要真失忆了。”曹菂回头瞅瞅:“就你那气息,上天入地独此一家过眼不忘。对了,谁那么能耐能折了你的手?”不等鳐回话,他“啪”一巴掌打在车笛上兴奋道:“你不会是去单挑了那群白毛狐狸吧?”
“我并不知道那是谁以及请你停车。”王鳐觉得这人再不着调地自说自话,他就要直接上水湟了。
“还有你这是什么打扮?和专接SM客似的。”
王鳐一匕首插他耳朵边。
浮着亮闪闪的银粉,满车划痕,车门上还有个大坑的跑车一个急刹,潇洒地停在路边。
曹菂笑嘻嘻地和王鳐举手投降:“怕了你了爱哥,成,你走,记得敲昏我,不然我不好和老板交代。”
王鳐差点被惯性甩出去,跌回后座后心有余悸地捂着心口喘气。听了这话,他黑着脸搭上车门扶手,刚要开门,动作一停。
“刚才那个是你老板?”
曹菂歪着身翘起二郎腿:“怎么着,还跟老板别扭。老板可是帮你把局都布好了。你真等不了,现在也能动手,损失大点。你要再愿意等个等,那群白毛畜生随你剐。”
王鳐收起匕首往后座一坐,皮笑肉不笑:“我再说一次,你认错人了。”
“不过我现在跟你走,我需要解释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