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少林四僧（1 / 1）
“曲连山神思恍惚，心不在焉，见掌劈来，随手提臂格挡，手掌一翻，正与陆芳逊的手掌对在了一起，啪——陆芳逊疾退数步，身子一晃，险些跌倒；曲连山却若无其事纹丝不动，眼中似有乞求之色，道：‘陆兄，放过我吧！’声泪俱下。陆芳逊叱道：‘放过你可以，你须杀了青锋剑主！’曲连山为难道：‘陆兄，除去这一条！’陆芳逊道：‘那好，你让在一边，我来动手！’曲连山道：‘这一条也除去！’陆芳逊仰天大笑道：‘曲连山，你好不知耻，当我是三岁小儿那么好哄！废话少说，你我既非同路人，各为其主，势不两立！看招！’疾身扑上又来相斗，全是玩命的打法，双掌直取曲连山的各处要害，自身漏洞百出却不相顾，看来是要同归于尽了，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宁可玉碎不求瓦全。众人不禁担忧，以曲连山的修为，觑着漏洞，只须一掌便可了事，怕连同归于尽也难实现。曲连山却不还击，只顾遮拦格架，只求自保。两人一来一往，拆了百余招，陆芳逊急切攻击不下，心内焦躁，章法自乱，却毫不松懈，见曲连山只不还手，气怒交加，骂道：‘你休充好人，某家却不领情！快快出招，姓陆的若退得半步，不算好汉！’加紧攻势，阵脚愈乱，兀自只攻不守，门户大开。
“众人见他托大，唯恐有失，白鹤派掌门刘天翼叫道：‘陆大侠，不可轻敌！’陆芳逊怪眼圆睁，叫道：‘休要啰嗦，快去联手并攻青锋剑主！’众人因被曲连山叛友投敌之举弄得不知所措，一时竟将青锋剑主冷落在一旁不理不顾，此时听得陆芳逊之言，顿时醒悟，啊呀，直是，如此良机，焉能错过？不约而同地各起兵刃，齐来对付青锋剑主，却见曲连山和陆芳逊正巧挡在青锋剑主身前厮打，正要绕过去，却听曲连山叫道：‘各位知我手段，休得乱动，否则，陆兄性命不保！’众人晓得此言不虚，均一怔，果然不敢妄进。
“陆芳逊急得大叫：‘休管我，除掉一个是一个！’众人仍有投鼠之忌，迟疑不决。陆芳逊哇哇怪叫，一气猛攻，竟逼得曲连山倒退至墙根，正站在青锋剑主的左侧。陆芳逊趁势贴近，破空劈出一掌，却不对着曲连山，而是对着青锋剑主的头顶。曲连山叫道：‘陆兄住手！’伸手遮挡已不及，急出一掌，拍向陆芳逊的右肋，攻其必救，逼他回招，然而陆芳逊早急红了眼，一心只想杀人，不顾自身凶险，催掌直进，眼看即要劈到青锋剑主的头顶，右肋却吃了一掌，身体一软，向左歪倒，已是七窍出血，想是筋脉俱碎。
“可以看出，曲连山的这一掌比之先前击败青锋剑主时的那一掌相差甚远，最多不过使了二成功力，却为何令陆芳逊损伤如此？原来，陆芳逊的全身内功都集中到手掌上，别处无以护体如同常人，莫说是二成功力，就是半成也足以致命，当下心力衰竭，已无活命之望。
“曲连山痛心疾首顿足捶胸，道：‘陆兄，你为何不避！’陆芳逊喘息道：‘陆某说过，我……我若退得半步……不算好汉！陆某不才，可宁死也要做好汉，不似你……’言未尽，吐出几口鲜血，身子一挺，仆地身亡。众人扶起看时，兀自双目暴睁，杀气横生，有人用手掌一抹，才勉强合住，将尸体抬在一旁。
“众人皆悲愤填膺，目眦欲裂，一齐围向曲连山，欲群起而攻之。无功高念一声：‘阿弥陀佛！’众人肃然，知少林神僧必有主张，遂不敢贸动。无功朗声道：‘我佛慈悲，向以佛法无边超度众生，实不愿滥动干戈，然世间恶人不除，即阻扬善之道，有悖天理，更违佛祖圣德！’乃向曲连山道：‘卿本佳人，自甘为寇，如此不自爱，佛门广大也难相容！’叫：‘师弟们，该是少林答谢武林的时候了！’无为、无求、无果齐进一步，与无功并做一排。众人见少林四僧要联手破敌，顿时精神一振，哪敢怠慢？哗啦一下散开，让出场地。
“曲连山神色凄惨，道：‘大师——’却不知要说什么。少林四僧早各抢方位，分作两路攻了上来：无功、无求自左侧斜攻而进，又分作两路，无功取上盘，无求取下盘；无求、无果则从右侧斜攻而入，也分作两路，无求击上，无果击下，两路封死曲连山左、前、右三面，严丝合缝，便如一道铜墙铁壁，瞬息将曲连山的周身要害尽笼其中。无功使掌，乃如来神掌；无为用指，乃大力金刚指；无求使爪，乃移山鹰爪功；无果用拳，乃霹雳拳，四人八手齐出，以无坚不摧之力，如排山倒海般向曲连山漫卷过来。
“纵是曲连山历练非凡，却几时遇到过这等阵式？三面受敌，且哪一面都是和他势均力敌的强手，格挡遮架犹可，要想打开缺口突出，谈何容易？可是他能挡住一面，却无法同时挡住三面四人；就算他出招的速度快过少林四僧一倍，也只能化解其中两人的攻击；况且，曲连山向来不善使快，他归隐八年自创的‘劈空掌法’其宗旨便是以慢击快。而此时，他背部紧贴墙面，退无可退。
“眼看少林四僧即要攻到，曲连山情急之下，身体跃起，两腿左右踢出，呈八字形，分别踢向无功、无果的腹部，同时胸腹收回向后弓起，一者利于平衡，二者使自己和少林四僧的距离微微拉大些许，出招才有余地；双掌前探，袭向无为、无求的胸间要害。他这一式，手脚并用，姿势实是不雅，看起来十分滑稽，却很有用，以攻代守，且后发先至。少林四僧要想避开，只有后退。
“果然，少林四僧被迫齐退一步，包围之圈略显松散，曲连山瞅准空隙，双脚一蹬墙面，微一借力，从四人中间跃出重围，脚未沾地，少林四僧又已从后攻到。这一回，场地宽阔，曲连山自有周旋余地，却不转身，向前疾窜几步；少林四僧因正在出招之间，脚步略慢得一慢，便落后一截。
“曲连山趁此空当急回身，绕到左侧，疾出一掌，专攻无功一人。无功出掌相迎，曲连山却不招架，将身一闪，又来战无为，无为伸指去点曲连山的掌心，曲连山又一闪，却拿掌来劈无求。无求鹰爪前探，要拿曲连山的脉门，曲连山早又躲开，掌锋直袭无果。无果挥拳打来，曲连山则又避而他顾。
“曲连山只一掌，从头使到尾，便教少林四僧各施一招却劳而无功。看来，这正是‘劈空掌法’的要秘。前番与青锋剑主交手时，青锋剑主出两招，他出一招，却占得上风；这时，少林四僧出四招，他才出一招，所以刚好打成平手。他五人各显其能，转眼已斗了七八十招，却是谁也没挨着谁，只顾转来转去绕进绕出。片刻之间，便在十丈见方的庄院里转绕了几个来回。众人看得眼花缭乱，一会儿在东，一会儿在西，时而向南，时而向北，不知在搞什么名堂，更看不出胜负之机，但料得定是十分凶险，故都不敢放松神经，一个个紧张至极，如蚁附身。柳上飞焦虑不已，战战兢兢地直视场中，茫然不知所措。
“他五人在场中相斗，这边人群中有人低声道：‘何不趁此良机除掉青锋剑主，更待何时？’却是甄嵘。刘天翼马上赞成，道：‘早该如此！’抢先跃出，响应者众，甄嵘、薛颂今、高鼎诺跟着跃出，四人一齐来杀青锋剑主。
“青锋剑主此时倚墙而坐，匕首落在一边，正出神观战，忽见四人合力来袭，却也不惧，冷哼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量尔等鼠辈，也要奈何我么？却不送死！’伸手一抓匕首，正遇着刘天翼舞动鹰爪抢先攻到，匕首向前一送，快若闪电，刘天翼措手不及，咽喉立被洞穿。他又催动余力，伸手将匕首紧紧抓住，好教其他三人趁机下手，然而甄嵘、薛颂今、高鼎诺见刘天翼失利，知大势已去，已然退开。青锋剑主哈哈大笑道：‘枉你一片苦心，却遇着几个背信弃义之徒，教你死不瞑目！’匕首一挥，从刘天翼喉间拉出，顺势将其五指尽削而落。刘天翼张口欲骂，却发不出响声，软软栽倒在地。
“众人大骇，一阵骚动，但谁也不敢再去涉险，只寄希望于少林四僧。好在青锋剑主并不主动发难，只是手执匕首，警视众人，以防突袭，想是受伤之后功力大失，对众人心存忌惮。
“少林四僧正与曲连山绕场游斗，听得这边青锋剑主大笑，知事有变，看时，见刘天翼已遭毒手，倒地而死。无功怒道：‘曲连山，你罪孽深重，必下地狱！’尽施全力，掌风凌厉，杀气腾腾，凶机大显，已无往日长者之风。曲连山一边回招应对，一边叫道：‘恩主，属下已答应将你安全护送出去，你为何还不罢休？’这边青锋剑主回道：‘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他不死便我亡！你休分心，勿负本座厚意，这边本座自会料理！’他这一说，倒把众人说成恶人了，均愤怒已极，但惧他心残手狠，又有曲连山做帮凶，有恃无恐，众人也便无可奈何，由他说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