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霖失踪了(1 / 1)
屋外风声萧萧,穿过木屋空隙,寒气逼人,炭炉里的火光犹如浪涛中的舟楫,飘摇不定。夜已深沉,黑暗而深邃,透着孤寂的冰冻。我们几个男的脱下外套,给三位姑娘充当被褥,侧卧在横木凳上。而我们自己拿了两瓶烈酒,围在火炉旁边,默然对饮,各怀心事。夜漫漫而总有天明时,心绵绵却恨何时休?次日,待朝阳崭露头角,我们才迎着阳光起行,一路上薄霜盖叶,露水莹莹,清冷而新鲜。
刚到村口,便迎面见到村民代表火急火燎地小跑过来,原本黝黑的脸色现在看上去稍显土灰,他边跑边喊,语气颇显急促:“见着我孙子没有?你们有没有看见我孙子?”
小雨霖?我抢先上前几步与村民代表会和,问道:“小雨霖怎么了?”曾芳他们几个也随后走近,应和道:“没有啊,这两天都没见过他,怎么啦?小雨霖发生什么事了?”
村民代表气急败坏,悲怆喊道:“不见了,他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一直找不到他。”
我忙问:“什么时候不见的?”
茹见美忽然沉吟道:“应该是昨天下午吧?昨天早上我还在铺前见他跟两个小伙伴在玩。”
村民代表道:“对啊,昨天下午他说要出去玩,跟那两个小朋友一起,一去到现在都见不着影呀。昨晚我让村里的人帮我找找,方圆几公里全都找过了,可是找不到。哎呀,这几个臭小子究竟跑到哪里去了?等找到看我不揍他们一顿。”
我说:“行了,你先别着急。昨天小雨霖出去的时候有没有告诉你他要去哪里玩?”
村民代表略微沉思了一下,指着右后方的山林道:“他说要去那边的山上玩。昨晚我们都去过了,可没找着。”
曾芳忧虑道:“那边呀,过那两座山就是缅甸了呀,会不会••••••”她忽然看到村民代表愁眉深锁,终于忍住没再说下去。
“这样吧,我们再去那边找找看,要快呀,这事不能拖。”我一边说,一边交代思思送两位孕妇回去,并与其他人商议寻找路线。结果却发现基本无路线可言,因为通往那边山里就只有山脚下那一条路。
我们沿着山路一路寻去,直到界碑旁,终无所获;回程时又向周边扩大了搜索范围,分开寻觅,由于丛林茂密,差点令我们这些外来人都迷了路,所幸傍晚时分大家都回到了村里,不幸的是仍然没有收获。村民代表一见我们的失望表情,焦虑万分,情不自已地顿足捶胸。帮忙外出寻找小雨霖的村民陆续回来,可惜接连的令人失望的消息大令村民代表坐立不安,原本粗声喘气表现出来的紧张慢慢地变成了手脚发抖的慌张,眼看夜幕降临,他更是抑郁不住地老泪纵横。小雨霖的母亲与祖母早已在房里泣不成声了。屋里站满了人,全是杂乱而唏嘘的安慰声,却终是抵挡不住他们眼泪的汹涌冲击,溃散无存,最后大家都沉默了。冬夜的静肃里只回荡着哀怜的哭泣声,连北风都识趣地退避三舍。
最后校长提议去报警。他接着说道:“我们已经尽了最大的能力了,可毕竟这能力太有限了,如果交给警方去寻找,我想效果可能会很好些。”
“没错!”林伟附和道:“毕竟人家有专业的侦查手段,交给他们比较靠谱。”
村民代表听后脸色稍有缓和,带着希望颤声道:“那咱们明天就去局里报案。希望老天保佑,警察同志能够快点帮我找到我孙子。”跟着双手合十,嘴里又默念祈祷一番,估计是臆想警察受老天的眷顾的几率要比平民大得多。
次日下午,来了两个警察,在村里做了简单的查访询问,而后告诉村民代表切勿心急,要安下心来等他们的消息,连村民代表的衷心恳求都来不及听便匆匆离去。
村民代表略感失望,叹气道:“这两位同志看上去不怎么靠谱啊。不拿群众一针一线,必然不帮群众一事一务。”
校长脸色一沉,苛责道:“瞎说什么呢?你这思想是不是太肮脏了,人家同志的办事原则那是奉公守法,纪律严明。你不懂别瞎诋毁。”
村民代表苦笑一声,黯然走开,独自沿着山路寻找小雨霖去了。他没纳过税,因此从不相信这世界上有不用代价的人情,但他又却对警察存在一丝薄弱的希望,当备以后自己无望时的寄托。
是日农历十二月二十八日,循例是一年中特定的大扫除的日子,傍晚时分,空气中烟尘滚滚,飘絮纷飞,这是各家各户除旧的遗弃物,弥漫视野,飘散在夕阳的余光里。屋里则又是另外一番景象,洁净清亮,焕然一新,只等新年来配合,衬托出它的悦目。村道上有两条婆娑的人影,背着手,耷拉着头,走路时嘴里缓缓喷出烟雾,消散在身后。是村长和村民代表,两人脸上都透着忧忡,彼此沉默,眼神坠地。无奈的是,一路上还得受各家门前的村民“迫问”小雨霖和另外两个孩子的消息,村民代表苦闷得连摇头都成了惯性动作。而后校长也走过我们门口,驻足闲聊,谈起几个孩子失踪的事时,总是满含怜悯的叹气,叹得我们几个的心也堵得慌,三个姑娘更是已热泪盈眶,掩面而泣。当下决定,再去找找。
尔后的两天,我们会同一些村民,分散向野村四周扩散寻找,向周围的村庄打探消息。迢迢长路,已不知走去多远,烟袅人家,也不知访问几户,总是运气不佳,全无获得半点喜人的消息,希望总被失望秒杀,进而近乎无望。两日来村民代表也频频奔走警局,一样仍无进展,只落得个满身疲惫,心灰意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