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连山（1 / 2）

第二日天气不好时晴时阴，时不时有乌云压过一半天际，辰时刚过兰澈派副将来请。

程小砚转出银耀军营区向西北的黑骑军营区进发，今日兰澈一反常态，弃白衣换了件跟沈廷煜同款的火红色丝衣，瞧着甚有喜气，只是看她的眼神莫名复杂。

程小砚捡了昨日他的位置临窗坐下：“我来领二皇子封我们的疆域。”

兰澈背光回她：“苦战五月不是说着玩闹着玩的，一切都是我费尽心机一步步谋划出来的，我承认这其中有你们的助力，你们的将士也死掉许多人，所以说咱们付出了心血是要有天大的回报的，否则这事情做得就不值，你说我说得对吗？”

这句说完兰澈举起手中茶杯，程小砚应声附和：“正如二皇子所说。”

“如果今日要你来做决定，你会不会心慈手软给将来留下安全隐患？”

程小砚斟酌了句：“二皇子是想说玄沧的银耀军侵占北疆多年，连年征战死伤无数，你们的草原没了，你们的子民被迫迁徙，你们日日作战日日面临死亡，包括你弟弟所受的非人刑罚，包括你为了推翻南家所受的忍辱负重，所以你只能赢不能输更不能对自己心慈手软。”

兰澈鼻底出气长叹一声：“那么不如由你来告诉我，会给我带来安全隐患的是谁。”

程小砚盯他眼神将擦边球推回去：“这话昨天我已经说过了。”

兰澈继续开导她：“我黑骑军此次负伤最多杀敌最勇，可外面还是将他的银耀军奉若神明，为甚么？就是因为他有你！他有你，你才是玄沧的祭祀！你们的存在已经威胁到我的利益，若我继续按你说得割你封地许他兵权，来日你们会不会成为第二个北疆？”

兰澈慢慢沉下声，程小砚还是不相让：“可我们并没这念头，沈廷煜这人或许是有些执拗有些爱抖才，但他说一是一没那么复杂的野心，你可以不信我但你不能不信他！”

“若你们真的无心夺权，那我将来坐上龙位会赐你们免死金牌！”

“牌子在心里不在手里，你如今还没坐上龙位已经在怀疑我们，若你将来坐上龙位还不是你说甚么就是甚么，到时谁能管得了你，若你那时再反悔呢？我们是不是只能等死？”

“那我放你的沈将军离开这里，你留下给我继续当祭祀，那样我可以考虑封地的事。”

“押我做人质然后给沈将军封地为王许他兵权是吗？将来你反悔还可以先将我杀掉然后收回封地和兵权是吗？你以为我们这么好骗这么信你？”

针锋相对后兰澈低头，将手心中的茶杯握紧，过了好长一会才又说话：“你觉得我是真的在跟你谈封地之事吗？其实我是在跟你谈你的前程，前程你懂不懂？跟着我跟着王爷你才有前程似锦，跟着你的沈将军你只能当个不为人知的普通姑娘！我是爱你的才，觉得你这样是在糟践自己的才华，所以我要帮你离开他！只有离开他你才能过你自己想要的日子！”

程小砚回得斩钉截铁：“二皇子的心意我领了，只是我本来就普通，也没甚么可糟践的才华，再说路我早已为自己选好，是生是死是荆是棘我都没怨言，我只想做自己的主。”

兰澈闻言脸子发白：“你就这么犟？这么轴？这么不懂变通？”

“对的，我就这么犟，这么轴，这么不懂变通。”

“你连自己都不愿留转圜的余地？”

“那么你告诉我我该怎么留？从小到大哪件事由得我做过决定？从生到死哪个人真心放我去给自己留转圜的余地？我就想自己给自己做主，为何就是不可以？为何就这么难？”顿了顿又道“你有你的费尽心机谋尽心血，我们也有我们的退无可退倾力自保，你要胜利我们帮你打天下，相应的你也搭上我们这条线帮我报了仇，事到如今我们只要一条安心而退的活路，你的龙位和权势我们就不再插手了。”

火红的衫子映得他面容益发惨淡，沉默了许久他最终开口：“的确，我要龙位也要权势，暗地里笼络各个蛮族首领，派人杀死萧琮使东陵王完全相信我，吸纳萧宸为我所用盗取紫夜和军事机密，用紫夜引出丼泽与他合谋，丼泽贪恋我许他的好处所以将灵蝶赠给我，鬼兵上阵果然所向披靡，四大军团只有都死绝玄沧才会重视五大关隘，那么我借你黑雾做防御掩护，必然将残兵败将杀个片甲不留，这一切都是我的算计，我的精力已经拉高到警戒线了，步步涉险步步为营，我不能失败绝不能！”杯盏在他松开的手心里慢慢转动。

程小砚也正色：“你说得这些我们都明白，所以我们才不想成为你的精神负担。不管怎么说我们之间曾经有过结盟，既然是盟友就要彼此开诚布公，没人想要腹背受敌，就像你也不想被人觊觎天下，我们能做得就是远离你的是是非非，这样你才有精力去对付别人。”

兰澈豁然抬头，深黑色的眼眸里终于跃出一道厉芒：“说得真冠冕！你心中是这样想吗？”

程小砚有些紧张，握紧汗出的手心：“那二皇子是要我说我们不惧兵戎相见吗？”

兰澈简直气得发疯：“你们银耀军不也就剩不到十六万！而我却有五十万大军！这还不算不死的鬼兵！你们真的以为挑衅我会有好下场？”

谈判不成必定撕破脸，谈到这时程小砚反而突然轻松了：“我知道二皇子必然不会对我们合盘全托，如果二皇子认为时机合适，不妨真的处理我们试试，我也想知道沈家会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