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顿晚膳（2 / 2）

瞬间感觉不妙，陈杨这才忆起阿拉伯数字好像是晚清末年才在我国正式推广，这个节点谈起来确令人费解，只恨不能给自己把不住门的嘴来两巴掌，心中无数个自圆其说的理由盘旋缭绕着，完全忽略了身旁饱含赞叹的目光。

“少……少爷，其实我也是之前随我那老爹四处闯荡时，跟一位洋人先生学的，适才没忍住，在您满前卖弄了，您莫要怪罪才好。”

听得陈杨竟曾与洋人打过交道，林栋的眼神愈发亮堂了，这年头的市井小民可是将洋人视同洪水猛兽、索命罗刹一般的存在，虽说自己见闻广博，对那些传得光怪陆离之说并不尽信，但也从未想去结识什么洋鬼子，林栋不禁感慨，眼前略显稚嫩，瘦弱单薄的陈杨总能时常给自己带来一些触动。

“之前我还担心你不会打算盘，不会算账，如此看来我倒是多虑了，陈杨，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我没有发觉的，虽然你学识尚缺，但我总觉得你懂很多书本之外的东西，那些或许是我们都不曾了解和认知的。”

“少爷，你说笑了，我不过是学了些旁门左道而已，跟您比还差得远呢，好在您刚考我的算数简单，要再复杂些我可真是束手无策了，往后该学的我一定不敢偷懒马虎。”

陈杨说的的确是实话，多年数字化办公的结果就是动手能力退化，在这大清朝就算是家财万贯，也没法上哪给他找台电脑来使，除了顺应时势，别无他法。就这样温故而知新的在书房待了一个下午，转眼便到了晚膳时分，林栋便领着陈杨去往林父、林母所在的主院边厅的饭堂，因各有所思，反而一路无言。

“爹，娘，这位就是我之前提过的新学徒陈杨，陈杨，快来见过家父、家母。”

“陈杨拜见老爷、夫人。”

还想着是否该多说几句吉祥话，可念着自己似乎只是林府的一个下人，又非年非节的，怕是搞不清规矩，反而言多必失，陈杨也就把后面的一堆客套话咽了下去，只是微笑的朝两位老人弯腰鞠躬，不再多言。见多了逢迎拍马之流的林家二老，看着身前不卑不亢，又不失礼数的陈杨倒是印象不错，再瞧见他抬起头后，那白皙素净的脸上挂着一抹孩子般纯真的微笑，心中的满意便又多了几分。

“好，好，这孩子白白净净，规规矩矩的，生得倒是讨人喜欢，都别站着了，不过是吃顿便饭，赶紧落座，王妈，上菜吧。”

林夫人很是和善，说罢，便与林老爷一同从榻上起身，走到圆桌前，陈杨待到三人坐下后，直到两老再次招呼方才落座，想来电视剧里不是常演着，这大户人家的下人貌似不能与主人同桌吃饭，眼下自己的身份更加尴尬不明了。

“陈杨，我听林栋说，你与他是在常德府相识的，当时他所乘的马车撞伤了你爹，而你之后为了救助一个快要饿死的难民，将你们爷俩来长沙府寻亲所准备的盘缠悉数赠与了那人，是否确有其事啊？你这孩子就不怕被人给诓骗了？”

看似只是寻常家宴，但菜色却十分讲究，好在陈杨也算是小康家庭里长大的，这餐桌礼仪还是懂得，虽未要求食不言寝不语，但两位长者没开口，饭堂里自然是安静的，探询的话题依旧是林夫人起的头，只是听她所述后，陈杨反而一头雾水，茫然的望向林栋，瞧见对方不着痕迹的冲自己使了个眼色，顿时便心领神会。

“是的，夫人，确有此事，只是我当时未曾细想，便是觉得不能见死不救，论语有云，见义不为，无勇也，权当力所能及，无愧于心。”

“说的正是，老爷，这孩子品性敦厚，是个好苗子。”

林夫人像是得到了一份满意的答卷，笑盈盈的不住点头，林老爷似乎也不甘寂寞，找了个话题顺势参与了进来。

“陈杨，我们林家的家世背景我想你也有所耳闻，如今你既入府当了学徒，将来必定要帮衬着林栋，扛得起林家生意的担子，那我问你，你以为我们赣商能将生意做到这么大，靠的是什么？”

“老爷，我听少爷说过，赣商讲究贾德，我想这生意要做大，必然离不开诚信二字，诚乃货真价实，信乃信誉卓著，这便是生意的根本。”

林老爷的问话颇具戏剧式，陈杨不假思索的把看过的电视剧里的台词掷地有声的背了一遍，未料反应出奇的好，引得林老爷竟不吝赞赏，陈杨憋着笑，面上丝毫不露情绪，一副故作正经的小大人模样倒是把林栋逗得乐个不停。一顿晚膳吃罢，陈杨凭借心思灵巧，大方得体的表现，将林家二老之前内心的疑虑尽数消除，还博得了不少好感分，回别院的路上自然心情大好，而一旁的林栋却看着比他还要欣喜些。

“少爷，方才席间当真吓死我了，你好歹也跟我先套好招啊，万一不小心说漏了嘴，当场穿帮了，我这脸要往哪搁啊……对了，我是如何入的府，你跟老爷夫人是怎么个说法啊，我得牢牢记着，不然下回若是被问起，我俩说辞不对可就麻烦了。”

“我就告诉他们，你同你爹在半路失散了，然后被人口贩子拐到了人市上贩卖，我便花了十两银子将你买回府里了。我瞧着你刚刚可不像有丁点儿被吓到的模样，话接得倒挺顺，你呀，切记以后万万不可再行骗人了。”

“不是少爷你先骗人的吗？怎么反而说教起我来了……”

“你这厮嘟嘟囔囔的说啥呢？”

“没……没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林栋：哄人的功夫不错嘛！

陈杨：这不是混口饭吃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