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穷途末路柳暗花明，水深火热另辟蹊径（2 / 2）
我三叔问：“猎人一般去过的地方都多，你去过不少地方吧？”
大山说：“我父亲有什么事都是他办的，兵荒马乱的他说呆在家里安全。”
我三叔说：“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你总不能在大山里呆一辈子吧？”
大山说：“外面比我们小吴庄还美？那我得出去看看。你们俩是好人，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我三叔正在和大山谈话，突然听到下边传来喊话声：“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快出来投降吧！”
我三叔和大山是大吃一惊，看起来敌人把山洞已经包围了，这该怎么办？
六
大山这一天从村里和山洞两点一线的多次往返活动被村里的伪保长吴启方发现了，他派人跟踪了解。知道山洞里一定藏有路军的伤病员，他把这件事情报告给了皇协军冯大队长。鬼子正为上次在山里追击两个土路损兵折将恼怒，得到了冯大队长的情报。一百多个鬼子和伪军立刻包围了山洞。
大山试着冲出山洞，可是几次他都没有成功。山洞周围有鬼子的狙击手，他一露面狙击手就开枪射击。还是他手足麻利，换是别人早已成了鬼子狙击手的枪下鬼。
鬼子和伪军往上冲锋时，大山用日制九七狙击步枪射击敌人，一个个正在往上爬的鬼子惨叫一声摔下山去。敌人开始往上边开枪，可是伤不到里边的人。鬼子往上投掷手榴弹，有的被反弹回来；有的还没爆炸被扔了下去。结果山洞里的人没有炸着，反把自己的人炸死了不少。鬼子开始用火攻，他们一边射击一边把柴火和火把扔到山洞附近。我三叔一看见这种情形，知道今天是凶多吉少。他说：“大山，你能耐大，跑出去一个是一个，你走吧。”
大山把脸一沉说：“那样做，还是爷们吗？今天咱打死两个够本，打死三个咱们就算赚了。”
他们两个正在危急时刻，突然鬼子和伪军的身后响起了密集的枪声。一颗颗手榴弹飞过来在敌群爆炸，大山趁着敌人混乱一个健步跳出山洞。他用狙击步枪左右射击，一个个鬼子在他的枪下倒下了。鬼子和伪军一看来了援兵，山上又出现一个神射手。鬼子无心恋战，开始撤退。大山又撂倒几个鬼子，剩余的敌人如丧家之犬夹起尾巴逃走了。
来营救他们的不是别人，就是白云山游击大队。当铁锤风风火火把情况给政委做了汇报，政委和副大队长以及知道情况的中队长和游击队员们都急了。用不用带部队去，还是政委考虑问题全面。他觉得，敌人没有睡大觉也在关注他们。如果他们被鬼子发现了，到了那里再调动部队恐怕就来不及了。为了万无一失还是多带些人为好，因此他根据铁锤所说的情况做出了部署，他亲自带领两个中队的游击队就出发了。
铁锤带路，当政委他们离山洞不远时。山洞方向传来了激烈的枪声和手榴弹爆炸声，政委知道救兵如救火。他命令部队：“快，加快速度前进！”
不一会他们赶到了山洞下边，政委拿出望远镜看了看说：“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同志们上！”他们在敌人的屁股后边就下起了家伙，敌人冷不防被打懵了。鬼子小队长从火力判断出来人不少，自己的人马总共才一百多人。经过前后这么一射、一打损失不小。因此他命令：“撤退！”
这次游击队的任务是接大队长，因此鬼子撤退后他们也没有追。当吴大山把我三叔搀出来，政委和副大队长迎了上去。他们又是拥抱、捶肩膀，又是问寒问暖。政委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走，咱们回去！”
我三叔看着大山说：“咋样，跟我走吧？”
大山说：“不了，我会记住你的话到外边闯荡闯荡的。”
我三叔握住他的手说：“那咱们再见！”
大山说：“再见！”
七
大山来北岗乡不是为了闲着开开心，他是听我三叔说：“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他是想到外边开开眼界，闯荡世界。他没想到碰到我四叔，还没想到碰到了燕子的妈妈被刘明礼家的狗咬伤这件事。更没有想到会打死刘明礼家的狗，惹出这么多麻烦事。可是大山是条汉子，他有猎人的胆略，还有杀死豺狼的气概。他无怨无悔。
第二天吃过晚饭，大山和我四叔正在燕子家里聊天，突然大个子张群带着五个刘明礼家的护院家丁闯了进来。
燕子从屋子里迎出来说：“天已经黑了你们肆意来我们家，究竟想要干什么？”
张群冷笑一声说：“干什么？你们家的两个年轻人打死我们家的狗，证据确凿！把那两个年轻人交出来！”我四叔和吴大山大踏步从屋里走了出来，我四叔说：“朗朗乾坤，肆意妄为，还有没有王法了？”
原来张群把他所发现的回去给刘明礼和管家贾厚道做了汇报。贾厚道乐哈哈地说：“我敢打包票是这俩小子没跑，这俩小子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找死。你把弓箭拿回来了没有？”
“拿回来了。”
“让我看看！”张群把弓箭递了过来，贾厚道仔细看了看。又出去拿过来小黑被射死的箭，他仔细一对比。说：“就是这俩小子，你们看两根箭杆上都有吴字，两根箭一模一样。”
刘明礼煞有介事也拿过箭看了一遍，说：“去把那两个小子抓过来！”
张群左一眼又一眼围着我四叔和吴大山上上下下看了一遍说：“就是这两个小子，把他们带走！”
燕子母女俩眼看着我四叔和吴大山被刘明礼的人抓了去，燕子的妈妈田琴让燕子去找张老汉。燕子知道，是让她去找离自己家不远的大家信得过老人张明任商量此事。张老汉为吴大山的事正在着急，听了燕子的来意后，二话没说亲自到刘明礼家探寻怎样解决此事。
刘明礼见了张老汉放出话来说：“要给狗好好的埋葬，打死我家狗的人要披麻戴孝，抬大头送葬；还有，埋葬费要由这两个小子承担。”
“我是给你们几家说和的，住在我们家的那个年轻人和我既不沾亲也不带故。俗话说，中间没人事不成。人给狗披麻戴孝、抬大头，恐怕不成。我们是礼仪之乡，过去孔子家的马棚失火了，他退朝后只问伤人了没有而不问马，要贵人贱畜啊！你是我们的乡长，你们家的狗死了，他们家的狗也死了，如果你硬着要这么来，恐怕舆论压死人啊!乡亲们都会说你把人看得不如一条狗。为政要先之劳之，众恶之，必察焉；众好之，必察焉。”张老汉振振有词说。
刘明礼想了想说：“这一条看在你的面子上不再说了，抹了！这埋葬费，这两个小子不出可不行。”
“请问这埋葬费的数目？还请刘乡长明示。”张老汉问。
刘明礼伸出五个指头说：“得出这个数！”
张老汉说：“五块钱？”
刘明礼说：“五块钱？！五百块现大洋！”
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如果一块现大洋折合半两白银，就是现在的25克。如果今天一克白银在4元人民币左右，一块银元就是一百元人民币左右。五百块现大洋就折合现在五万元人民币左右。张老汉心里明白，这是要敲诈老百姓的血汗钱。你的下人光天化日之下打死人家的狗“小灰”，怎么不出安葬费，这不明明是欺压人吗？可人家有日本爹撑腰，不要说打死只狗，就是杀几个手无寸铁的无辜老百姓，你也没有咒念。张老汉强忍着怒火，满脸赔笑说：“张德发家的狗被咱家里的人也打死了，替你出了气。”
刘明礼问：“谁是张德发？”
张老汉说：“张德发不是在马庄村被你打死了，他留下老婆和一个女儿燕子，不就住在村西边吗？”
“嗯”，刘明礼若有所思的鼻子里挤出这么一个单音字。
“两家的狗都死了……”
还没等张老汉说完，刘明礼就怒不可遏的说：“两家的狗能比吗？你是糊涂了。不交钱就等着给这两个小子收尸吧！”
“刘乡长，俗话说三人成虎，贵畜贱人会让人看笑话，不要叫咱村的老百姓戳你的脊梁骨啊！他们打死你的狗是悄悄的，说明他们害怕你的威严。你们打死他们家的狗是公开的，是当着他们的面杀死的，说明你们家在咱们村地位不可小觑，已经灭了他们的威风替你出了气。赵高为了测验大臣们的心思指鹿为马，是有意为之已经落下笑柄。这件事是偶然发生，已经显示了你的高贵。这件事对你来说高兴都还来不及，你还有什么气可生啊？我提个建议，让他们出5块现大洋，怎么样？”
“不行，太少了。”
“出七块现大洋，怎么样？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张老汉知道不出点血恐怕办不成事，因此这样说。
“这样吧，看你老的面子。拿三十块现大洋算了。”坐在一旁的刘忠想了想觉得要得多了穷小子也拿不出，要适可而止，否则官逼民反，事情弄大了不好收拾。就故意装出大度说。
刘明礼有点不乐意，可自己的儿子说了，不好剥他的面子。他也觉得要得太多了办不成事，到时候自己下不了台。三十块现大洋已经不少了，也够那两个小子喝一壶了，以后看你们这些穷棒子还敢孬不？于是他皮笑肉不笑地说：“三十块现大洋，不能再少了。我这是看你的面子才定下这个数；你回去把话带到，啥时候把钱拿来，啥时候放人。”
张老汉见把话已经说死，就起身告辞了。三十块现大洋这么多钱，到哪里去弄，可他也没有办法。
九
经过张老汉四处奔波总算把钱筹齐。恐怕夜长梦多，张老汉连忙给刘明礼送去。我四叔和吴大山被打得皮开肉绽。我四叔在燕子家里养伤。吴大山被张老汉接回自己家治伤养伤。吴大山身子骨棒，这点小伤在老两口的照料下没有几天就好了。
张老汉以打烧饼谋生，张老汉老人叫张明任，妻子名叫李桂英。张老汉今年已经63岁，无儿无女，夫妇俩相依为命。还好两位老人身子骨还结实。张老汉看着吴大山聪明伶俐把他当做儿子看待。那个时候兵荒马乱生意也不好做，勉强维持生活。吴大山年轻伤好得快，吴大山伤好后觉得欠人家张老汉一个人情。因此他伤好后每天天一亮就起来帮着和面打烧饼。
张老汉打的烧饼在这一带很有名。烧饼好不好不仅是在正热时好吃，凉了不硬，吃起来松软可口那才叫棒。别人打的烧饼一般凉了韧，吃起来费劲；张老汉的烧饼凉了也吃起来松、软、香回味无穷。张老汉打的烧饼卖的很快，按说生意应好，赚钱该多。你要记得街上住有日军和二狗子，他们中有些兵痞吃烧饼不掏钱。因此，张老汉的烧饼摊维持生活也很艰难。
一天吃早饭时，吴大山正在卖烧饼，张老好上了趟茅房。这时从东边来了两个二狗子，张口就要10个烧饼，吴大山给了他们烧饼他们拿起就走。吴大山要钱，这两个人一个个子高点的骂道：“你这个兔崽子，老子买你几个破烧饼还要钱。你想找死的，是不是？”
“买烧饼就得给钱。”吴大山话音刚落，大个子一个耳刮子扇了过来，吴大山就势拧住了大个子胳膊往前一送，大个子摔倒在地。大个子爬了起来又冲了过来，吴大山反手一拳将他打倒在地。另一个家伙端起了枪，大个子爬起来骂骂咧咧也端起了枪。
张老汉从茅房回来赶紧从烧饼铺上拿了两个烧饼递了过去，满脸带笑说：“小孩子，不懂事。请两位多担待，多担待。”
两个二狗子非要抓人，高个子说：“我看这小子是路，带走！”张老汉随手又递过来几个烧饼，那两个人还不依不饶。
张老汉一个劲说拜年话，那两个人又多拿了几个烧饼才骂骂咧咧走了。
十
我四叔的伤，在燕子的精心照顾下很快也好了。我四叔伤好后，又去粮店干活了。
一天，我四叔他干了一天活回到燕子家，燕子端来饭菜。我四叔胡乱吃了点准备去睡，吴大山来找他说话。吴大山见了我四叔把白天的事说了，我四叔年纪大几岁，苦笑了一下说：“现在的世道，那有咱穷人讲理的地方。”
我四叔没有告诉吴大山，今天他扛包一时慢了一些就挨了一顿打，现在他屁股上还有伤。我四叔对自己的兄弟说：“这几天他正在私下琢磨。得想个办法，不然我也无法养活燕子她母女俩。”
十一
北岗乡驻军除了一个中队的日本鬼子外，还有一个大队的皇协军。皇协军的大队长名叫冯全德，因为他祸害百姓，老百姓背地里叫他冯缺德。皇协军里有三名中队长，一名是前面提到的刘忠；另一名就是郭彪，还有一名名字叫张富贵。我四叔第二天照常到粮店扛包。一个工友见家乡来人准备回去，想让带封家信回去报个平安。问：“咱们这里谁会写字？我想写封家信。”
我四叔说：“我会写，不过写的字不好。”
“只要意思明白就行。”这个工友说。我四叔代他写了封信，信刚写好，还没有来得及装好，缺德大队长带了几个人来搜查路嫌疑。据说昨晚路侦探进镇被发现，还打死几个日伪军，踪迹不见。缺德大队长拿住信看了看：“这封信是谁写的？”
“我写的。”我四叔边说边走上前来，冯缺德看了看信，又给我四叔相了相面，说：“人长得帅，字也写得不错，上过几年学？”我四叔说：“回队长，在城里读过几年初中。”
缺德大队长说：“哎哟嗨！初中毕业，那可不简单。现在我这里就缺文化人，跟我干怎么样？”
“我考虑考虑给你回话。”我四叔若有所思说。缺德队长查了一会，然后领人走了。
我四叔明白当皇协军是给自己身上泼屎尿，因为给日本人当狗是要遭人背后骂的，这是侮辱祖宗。我四叔在街上走着看到父女俩在街对面一个小杂货摊上买东西，有几个日本鬼子和伪军在要走过时，姑娘拿着小镜的手一紧张掉在了地上只听得啪嚓一声小镜摔得粉碎。一个日本鬼子回头一看这个姑娘长得好回过身来说：“花姑娘，花姑娘，大大的好。”
说着就去拉姑娘，姑娘她爹拉住了这个日本鬼子的手说：“太君，我们是良民。小女还小，请高抬贵手。”
另外几个伪军和日本鬼子走上前来拉住姑娘的父亲，一个日本鬼子操着生硬的中国话说：“路探子，抓走。”说着鬼子和伪军就要动手抓人。看起来那个男的会几下拳脚，一拳将一个鬼子打倒在地，接着又把另一个鬼子打倒。当他拉着姑娘准备逃走时，几个鬼子和伪军开了枪，父女俩当场倒地身亡。我四叔看到这个情景肺都要气炸了。他想到燕子家谋生的艰辛和吴大山卖烧饼的困难，他自言自语说，得有一个人做点什么，为他们提供保护。
第二天，我四叔到伪军大队部去找缺德队长，他准备当兵。站岗的不让进，我四叔说：“是冯队长让我来找他的。”右边站岗的说：“你这个穷酸样，还冯队长找你？！等着！”站岗的往里边挂了个电话，说：“去吧，冯队长在里边。”
我四叔被一个伪军领着见到了缺德队长。我四叔说：“冯队长好？你不是说，让我考虑考虑跟你当兵吗？我想通了，我愿意跟着大人干。”
“你是那个字写得不错的人吧。好，你这个人我要了。”我四叔被领去换衣裳，当了伪军。
这正是：
穷人生活没活路，当上伪军谋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