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同病相怜一条心，齐心协力救周汉（2 / 2）

他们商定先稳定住下，明天一部分人建房子，一部分人开始练枪。

按照计划他们走后约莫两个时辰，有四个年轻人把西门镇来娶亲的人解开绳子放了。这四个人随后也上了虎头山。

第二天，山红派出干活的、哨兵和一些人训练。然后又派出下山侦察人员，以了解山下情况防止西大善人报复。

六

不知不觉十来天过去了，虎头山进山逃难的人在山红率领下。一切走向了正轨。这一天上午，小周庄周汉他爹周永禄被大明领到了聚义大厅。大明说：“周老伯，你不是要找我们公义大帅吗？瞧，那就是我们的公义大帅。”

周永禄老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抬头看看，见有一个姑娘坐在聚义厅虎皮大椅上，他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揉揉眼四处踅摸踅摸，并没有看见威风凛凛的公义大帅。他有点好笑问：“恕我眼拙，公义大帅在哪里？”

高家旺老伯走了过来说：“你看，那不就是我们的公义大帅。”

周永禄瞪着眼睛顺着高老伯食指所指的方向仔细瞧瞧，可不是就是个黄毛丫头吗？他有点泄气，他觉得世道真是变了。黄毛丫头居然成了公义大帅，锅台转成了当家应事的主了。

他转念一想，不管你瞧起瞧不起这个丫头，现在人家是山上的老爷。你有事求到人家了，不说拜年的话还能成？！于是周永禄老伯给山红这个他瞧不起的黄毛丫头双腿跪了下来，他嘴里嘟嘟囔囔说：“公义大帅，救救人命吧。小老儿我给你磕头了。”

山红赶忙从座位上走了下来，把老人搀扶起来。她红着脸说：“老伯，你这么大年纪了，快坐。上茶！”

不一会，山果端上半碗热水。说是上茶，那不过是说说。这显得山寨的威武大器，山红看见老人平静了下来。她和颜悦色说：“老伯，你是我的长辈。有话你慢慢说。”

周永禄老汉说：“我的儿子周汉和周老师被日本人抓走，对了忘了给你介绍，周老师就是周文昌。周老师可是个好人那，他在日本人那里。受尽了酷刑，听村里人说他料定自己活不成了，与其说活着受罪等死还不如少受点罪体面而死。他视死如归说什么‘鼎镬甘如饴，求之不可得’；还说什么‘要留清白在人间’。他骗宪兵队队长鬼子小林有重要情报要给他说，把他的耳朵一嘴咬下半拉，结果被鬼子开枪打死。”

山红见他说得远了，就插话说：“周老师是老师，他为我们树立了一个不错的榜样。你今天找我们有啥事？你说吧！”

周老汉有点激动说：“周老师他老婆郝金红给我送信说，后天上午点鬼子要把周汉等人送往霄山市。据说是要在那里修建飞机场，需要大量劳工。他们要绕过钟旅长防区，经过虎头山太平县然后到达霄山。你们要救救他啊！”

山红问：“你知道他们怎么押送吗？”

周老汉说：“听说是汽车。”

山红说：“老伯，你先下去休息一会。咱们都是受苦人，同病相怜一条心。我们合计合计看如何解救这些劳工。”周永禄被安排下去休息不提，且说他们开了个会议对这件事进行协商。

经过商议他们决定解救这些劳工，这样名利双收。既可以为受苦人做事，又可以壮大自己的力量。

可是他们只有四杆长枪，一支手枪。这些还都是从西大善人家丁手里夺过来的。现在他们多数人手中拿的只是铁锨和锄头，经过商量他们决定向白云山游击大队求援。

七

不顾大家劝阻周永禄老汉坚持和大明一同前去，他俩在第二天半上午来到了林川村。我三叔经过和政委、副大队长商量认为：这次战斗既能解救这些劳工，又可以消灭敌人扩大游击队的影响。他们决定由我三叔和王维率领一中队前去，完成这项任务。

一中队的周志山十分同情周永禄的遭遇，他积极性特别高。他决心打好这一仗，替爹报仇；救出老乡周汉。

路途遥远，时间紧急。一中队就在当天上午，就向虎头山进军。他们在第二天凌晨赶到了虎头山，稍作休息游击队员简单吃了点东西他们就开始商量作战方案。

游击队根据从内线获得的情报，他们知道敌人要在虎头山鹰愁沟经过。经过商量，他们决定在地形复杂便于伏击的鹰愁沟设伏。

根据游击队所得到的情报，汽车大约九点来钟会到达。我三叔和山红他们一直等到十点还没有见敌人动静，一些虎头山的人员沉不住气有的站了起来。我三叔对那几个人说：“这怎么能行，快趴下。”

山红也厉声说：“跟着人家游击队老大哥学学，不要胡来。”那几个人赶紧趴了下来。

东高庄村的占通说：“我想尿尿。”

山红说：“憋住！”

占通说：“真憋不住了。”

山红说：“没成色，就地解决。”

占通有点不情愿的趴下，他看看身旁的茅缸说：“茅缸过来让我解泡手，茅缸说：“去你的，你当我是真茅缸啊！”

旁边的人都笑了。周志山说：“严肃点。”

占通刚想说孬话，我三叔说：“谁再说话，就把他捆起来。”占通做了个鬼脸，趴下来不吭声了。

大约十点一刻来钟，远处传来一阵马达轰鸣声，我三叔说：“来了，准备战斗。”

九

敌人一共有两辆汽车，敌人来到鹰愁沟也许是觉得地理情况复杂，恐有埋伏。他们停下车来下来一些鬼子，对公路两侧无目的的进行射击。周志山胳膊受伤了，你还别说他咬紧牙关愣是没有吭声。我三叔向他伸出了大拇指，他身旁的许明亮轻轻给他进行了包扎。

这次一中队一共来了一百二十五名队员，虎头山上有二十三人配合他们作战。敌人的汽车又开动了，不一会他们完全进入了伏击圈。随着我三叔的一声枪响，埋伏在公路两旁的游击队员和虎头山上的人一起向敌人汽车开了枪。几颗手榴弹在敌人汽车前边爆炸，汽车停了下来。两个班的将近三十来个鬼子和五十多个伪军从车上跳了下来，他们开始反击。伏击敌人的人开始还谨慎朝汽车开枪投弹，他们恐怕伤了被押送的劳工。现在好了，敌人一下车伏击敌人的人一起朝这些人射击投弹。

鬼子一看不行他们把押送的六十二名劳工赶下车来，充当他们的盾牌。看着走在敌人前边的劳工，埋伏的人停止了射击，敌人嗷嗷叫着向山上反扑。我三叔命令狙击手开枪杀伤鬼子，可是狙击手人数少效果不好。正在这时有的劳工不知怎么弄开了捆绑他们的绳索，徒手和敌人打在一起。劳工的反抗，使敌人乱了套。我三叔恐怕给劳工造成大的牺牲，他大声喊道：“同志们，冲啊！”我三叔带头向山下冲去，游击队和虎头山上的人也跟着冲了下去。

从山上冲下来的人们如猛虎下山，迅速冲向敌群。鬼子小队长一看不妙，他命令道：“撤退！”撤退下来的鬼子和伪军，被迫迅速龟缩起来进行反击。机关枪和小炮打得我三叔他们抬不起头来，我三叔看到这种情况，果断命令，让王维率领一部分队员绕到敌人后方；许明亮率领一部分队员从侧翼对敌人发起攻击。不一会，在敌人侧翼和后方突然响起激烈的枪声和爆炸声。一颗颗手榴弹在敌群里爆炸。鬼子能打，可架不住这么多人对他们的突然袭击，再加上地里条件不利于他们。很快他们就死伤惨重，我三叔把枪一挥说：“跟我来！”远的他们开枪射击，近的他们投出手榴弹。王维和许明亮率领的游击队也冲了下来。三股力量冲进负隅顽抗的敌人中，经过短兵相接的战斗，剩下的一些鬼子和伪军看大势已去纷纷举手投降。

战斗结束了，他们经过打扫战场。没有发现周汉，这时周永禄和周志山都十分焦急。突然从山坡旁边爬上一个人，周志山眼尖迅速跑到跟前一看就是要找的周汉。

周汉和周志山拥抱在一起，周永禄呆在一旁一滴滴泪珠从他的脸颊上流了下来。

十

平康县县城监狱，周汉和周文昌老师被关押在一起。二人在监牢里为了解闷，周文昌给他讲了牛虻的故事。他说：“周汉，你知道牛虻吗？”

周汉说：“那谁不知道，那不是吸食牛血液的一种昆虫吗？”

周老师说：“牛虻是一个为了意大利的独立与自由而英勇无畏奋斗的爱国志士。他原名叫亚瑟，后来成为革命者。他十分喜欢小时候学的一首小诗，我把这首小诗给你说一下：

‘Then am I

A happy fly，

If I live

Or if I die.’

意思是，不管我活着，还是我死去。我都是一只牛虻，快乐地飞来飞去。下边我给你说的是发生在他身上这样的一个故事。有一次红衣主教蒙泰尼里到监狱里单独接见犯人时问他：‘假设你逃出去，以后怎么办呢？’他说：‘我会杀老鼠。’蒙泰尼里说：‘你会杀老鼠。也就是说，如果我现在让你从这儿逃走——假设我有权这样做——你会利用你的自由鼓动暴力和流血，而不是阻止暴力和流血吗？’牛虻说：‘就我本身而言，我更喜欢手枪。’你对这个问题是什么看法？”

周汉说：“何种方式逃出去只是过程，能够活着才是结果。如果能逃出监狱，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那样不是照样可以革命吗？”

周老师说：“孟子说过，‘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逃出去活下去，要看你怎么样逃出去活下去。狗一样的逃出去活下去没有意义，无论如何不能放弃大义。”

周汉有点不好意思笑笑说：“先不说这个。人在做天在看，坏事做绝的人如西大善人，不会有好下场。”

周老师说：“拯救自己不能靠神，要靠自己。我们是人，我就是我。鬼神只能麻醉自己，依靠鬼神寻找不来公道和幸福。”

说到人生周汉说：“我读不多，我这一辈子算是完了。”

周老师推了推眼镜说：“人生的起点有差别，效果和结局却不同。我记得给你说过不要期望和尼克那样随时都会踩出一条大鱼来，有句上海话：侬勿要拿我萝卜勿当小菜，对自己拎不清，难免会出现拆烂污的事情。一个人经过终生奋斗不一定都会到达人生高地，只要当他年老回首往事时心中无憾就可以了。希望你不要以后‘伤流景，往事后期空记省。’”

周汉说：“周老师，你说的话我记住了。”

……

一天上午，周老师被押走后再也没有回来。他感到周老师凶多吉少，心里很难过。晚上，周老师的话不时在他耳边响起，‘不能放弃大义’。逃出去活下去，是像狗一样的逃出去活下去；还是成为牛虻样的逃出去活下去。我是我……

他正在胡思乱想，一群鬼子来了。他被鬼子押送到汽车上，不一会汽车开动了。在押送劳工的汽车上，周汉起初有点紧张，他不知道命运之神要把自己抛向何方。一开始他沉默不语，后来见机行事。他趁押送他们的人不注意，他悄悄地用嘴把一个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站在自己身前的一个年轻人的绳子咬开；那个年轻人又把他的绳索解开。他俩背靠背站在车上，他俩的举动幸好没有被敌人发现。

随着一阵枪声和手榴弹的爆炸声，鬼子把他们从车上赶下来。押着他们往前冲，他们这些人明显是要被敌人当做人体盾牌。周汉知道劫车的人是来解救自己的，得想办法配合他们。不然的话，自己的小命攥在敌人手里不说；还会给解救他们的人造成很大伤害，而白白让鬼子捡到便宜。于是周汉趁着混乱解开更多人的绳索，周汉看看解救自己的人不时有人倒下，他觉得差不多了，不能再这样下去让解救自己的人们付出更大的牺牲。于是他大声向周围的人喊道：“我们和这些人拼了，现在不拼还等待何时！”

大伙发一声喊：“拼了，拼了！”有些人从地上拾起石块向敌人砸去；找不到东西的有的去夺敌人的武器；有的用拳头打，用牙咬。敌人一时乱成一团，游击队和虎头山上的好汉也冲了下来。冲下来的一些人牺牲了另一些人又冲了下来，真可谓是前仆后继。

鬼子小队长带着人马撤退了，山上下来的人解救了被押送的劳工。那些劳工要去和敌人拼命，我三叔制止了他们说：“这用不着你们，你们没有武器。你们先休息。”

山红说：“你们都跟我来。”山红把他们安顿在一边，因为战斗还正在进行。

周汉不听这一套，他偷偷去追许明亮，他想和他们一起打鬼子。在奔跑时，没有注意到脚下，周汉一脚踩空跌下路基。还好这里的山沟深是深，但不是悬崖峭壁。山半腰隔一段地方就出现一些平台，平台上是树木茂盛，杂草丛生。周汉衣服被划破了，身上也划烂了几处。他被一棵树挡住，侥幸活了过来。他缓了一下，接着就往山上爬。

等到他爬上公路，战斗已经结束，这就出现了前面一幕。

十一

战斗结束后，周汉和他爹一起来到虎头山上。周永禄给他介绍了救他的前前后后，他还给他介绍了虎头山的情况。迟了一会，周志山来找周汉。周志山问周汉：“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周汉想了想说：“你知道现在虎头山有了一群牛虻，请允许我姑且使用这个词。我知道他们不是土匪，他们是被西大善人逼上山要造西大善人反的人，是牛虻。我曾经想加入游击队，可是那样短时间内报家仇恐怕就是问题。我现在也想成为牛虻，游击队的事以后再说吧！”

周志山说：“周汉，路军和游击队才是牛虻。岳大队长让我来问你一声，既然现在你有了别的想法我也不多说了。那我走了。”

周汉说：“咱不用抬杠，我们都是牛虻。我跟你说：说不出的，才是真苦；挠不着的，才是真痒。希望你能理解我现在的心情。”

周志山向他挥挥手说：“再见！”

周汉也向他挥挥手说：“再见！”

周志山走了，他追队伍去了。周汉和他爹则进入了聚义大厅。

这正是：

山头开始初创业，携起手来力量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