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坠入情网难自拔，真相大白反添愁（1 / 2）
第三章、坠入情网难自拔，真相大白反添愁
一
秋收时节，在北岗乡通往沙窝柳村南北大路的路东边一块玉米地里，吴大山正在收玉米。他先是用掘锛将玉米棵子锛下来，然后随手丢在一旁，不经意间玉米棵子整整齐齐地放成纵向一排。接着他将玉米棒子一个个拧下来扔成一堆堆儿，跟着他将玉米棒子装进布袋里。最后他将一袋袋玉米棒子放到独轮车上，一车一车推回家里。
吴大山十分热爱劳动，劳动使他忘记了忧愁，劳动给他增添了欢乐。劳动不仅给他带来了收获，劳动也证明了他自身的价值。每当他推着玉米回到家门口，特别是当燕子抱着孩子在院子里站着看着他微笑时，他都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在身体上奔腾，他干起活来有股使不完的劲。
来到家里，大山从车上掂起玉米袋子，燕子说：“先等等，让我把孩子放下来帮帮你！”他乐呵呵说：“不用，这都是小意思。”
只见他腰一弯，腿一弓，两手抓起一百多斤的湿玉米袋子往上一用力就放在自己的肩上。接着他前后一晃动玉米袋子就乖乖前后移动，他把玉米袋子搞好平衡，然后大踏步手不扶袋子好像散步一样有意在燕子身旁最近的地方走过。他进了院子两手拖住玉米袋子一用力从自己肩上稳稳卸下来轻轻放在地上，然后解开袋口将玉米棒子倒了出来。这时他会有意看一眼燕子，仿佛在说：“怎么样？我还有两下子吧！”
就这样重复着简单的劳动，一直到南地里的玉米全部运回家里。接着吴大山又把这些玉米棒子撕开，辫起来盘在树上或挂在房檐下，这时候院子里上上下下成了金色的世界，一片金黄。
二
燕子的妈妈这两天不知怎的咳嗽少了些，燕子的妈妈头发已经全都白了，脸上的皱纹一道一道的，眼睛如果在昏暗中看去就像两个洞，让人感到在下陷可怕。尽管她的身体瘦弱、干枯，可她在丈夫遭遇的不幸中，在长期的疾病悲苦绝望中，她学会了体谅和忍让。她看看大山，又看看抱着孩子的燕子。她走过来拍拍闺女的肩膀，走出了街门。
燕子明白娘的用意，她何尝不盼望有一个信得过的丈夫，盼望自己有一个完满的家。她看看金色的院子，把熟睡的孩子抱着放到里屋床上。用被子将孩子盖好，系上围裙就开始做下午饭。今天燕子特意为吴大山炒了两个鸡蛋，她看看馍篮子里的黄馍有点硬。就转身到屋里弄了点白面，和了起来。她把和好的面拿在案板上，干好。突然她好像想到了什么，略一思索，转身又拿了一些葱洗了洗，把它们放在案板上切成葱花。她从油罐里舀出了点棉籽油，倒在面上然后将切好了的葱花摊在干好的面上揉在一起。接着用干仗把面团干成面饼，她做了两张面饼。她把两张面饼小心翼翼地分别放在高粱杆锅排上，然后到厨房把铁鏊姿好升起火来。燕子好长时间没有用心做这样的馍了，前些时做的那次她还是为我四叔做的。
吃下午饭时，娘俩都说吃过了。吴大山第一次吃着油烙馍就大葱，吃着炒鸡蛋，喝着玉米做的稀饭。吃过下午饭，燕子把吴大山脱下的衣服用水洗了洗，凉在院子里的绳子上。
三
晚上吴大山来到自己睡觉的地方——外屋，他发现自己床上光秃秃的，自己的被子不翼而飞。他摸摸后脑勺有些诧异，他轻轻迈着步子向里屋走去，仿佛怕惊醒了僖河。他小心谨慎来到了燕子睡觉的地方——里屋，他看见燕子第一次把两个人的被子放在了一张大床上，吴大山看在眼里喜在心上。
吴大山转身来到外屋拽过一把小凳坐了下来，他翘起了二郎腿第一次哼起了河南梆子《西厢记》：“这才是喜事来天外，今晚红鸾降书斋。盼星星，盼月亮，盼星星，盼月亮把俺累坏。孤单单，夜沉沉月下徘徊。小红娘报喜信，小红娘她报喜信从未摇摆，急忙忙笑眯眯把头高抬。她说是，她说是小姐就要来，不由俺张君瑞呀，嗯啊，哎呀，喜笑颜开。小姐的情意深似海，俺君瑞有眼识英才。老夫人你枉自从中作怪，挡不住并蒂莲花一处开！”哼到高兴处，他闭上眼睛，头也不由自主前后左右摇晃起来，他的心里甜蜜蜜的。
燕子还在里屋，大山一个人在小凳子上哼哼完一段豫剧，站起来独自来到院子里。心里高兴，在院子里他一个人背着手像一棵树，遥望天空的月亮。
突然门一响，只见燕子从屋里出来，顺手拿起墙边的扫帚开始清扫院里的玉米裤子。
大山想起放在一起的被子他第一次掩饰不住自己内心的喜悦，他三步并做两步走过来对燕子说：“我比那个庆城咋样？他是个二狗子，他告密抓了老李。他是个汉奸，你跟他没有好日子过。”说着他拍拍自己结实的肩膀，又说：咋样？跟着我过你有享不完的福。”
燕子干活正在兴头上，突然听到吴大山说这样的话。这时里屋传出小孩子的哭声，燕子没有理会吴大山的话转身进了里屋。吴大山的话还是那样尖酸刻薄，小家子气。他的眼睛还是那双眼睛，可再也不像初次见到他时看到的那样——像沼洼村东边孟姜女河清澈无尘的汩汩流去的河水。而像深渊，让人愈来愈看不懂，仿佛在这深渊里边藏着深奥的不可告人的秘密。莫见乎隐，莫显乎微。她感觉跟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心里没有底，俗话说，莫信直中直，须防人不仁，她不想跟这样的人过一辈子。她本来热起来的心又凉了起来，她把吴大山的被子又扔到外边的床上。她抱起了僖河，独自一个人坐在里屋的床沿上。僖河从她怀里把头伸出来，两只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她。她用嘴唇亲亲僖河，轻轻叹了口气眼泪扑簌簌掉了下来。
不一会燕子抱着僖河从屋里走了出来，她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说：“干了一天的活，你也够累的。快去睡吧!”
吴大山满心欢喜来到屋里，看见自己的被子又被扔到外屋床上。他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到里屋看看，只见里间床上只剩下燕子的被子。吴大山拍拍自己的脑袋，垂头丧气的回到外屋。
来到外屋后，他一头倒在床上想睡，可他怎么也睡不着。房子后边的草丛里，秋天的小虫子你方唱罢我登场，一个劲的在唱歌。这些小虫子仿佛也在追求男欢女爱，欢欢乐乐，高高兴兴。他的脑子里出现了幻觉，仿佛看到一对一对的小虫子凑到了一起，母的窝着不动而让另一个公的兴奋地爬到自己的身上。这就愈使他心烦，心头发热，身上下体的一个部位也开始不由自主地膨胀起来。他想起来大吼一声出出心中的闷气，可又怕惊动燕子和家里其他人惹燕子不高兴。他翻过来掉过去不能入睡，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四
第二天，燕子吃过早饭，她刷锅扫屋地忙活了一阵。然后躺下休息了一会，接着就到刘大妈家里去了一趟。
砰砰砰一阵敲门声后，刘大妈打开了破旧的街门。燕子说：“大妈，你好？”刘大妈问她：“吃过饭了没有？”燕子说：“吃过了。”她们两个边说边回到了屋里，刘大妈说：“我知道你是为啥来的，庆城一回来，我就把你给他的小包裹给他了。他看过小包裹后，脸上有喜色。”燕子听到刘大妈把小包裹交给我四叔了，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燕子在回来的路上，头脑里一直想着刘大妈说的我四叔“脸上有喜色”这句话。“脸上有喜色”，“脸上有喜色”……
半上午僖河哭闹了一阵，燕子今天心情格外的好，她极有耐心不厌其烦的想办法哄孩子。在燕子世界观里，男主外，女主内，外边的世界是属于男人的，女人不过是男人世界中的一条小溪，而男人则是女人的天。天塌了女人就没有好日子过，她要有一个靠得住的天。现在她看不清大山的内心世界，越来越信不过他。“脸上有喜色”这句话让她有了新的希望。过了一会，僖河睡了。她把僖河放到床上用被子盖好，弯下腰来把脸贴在僖河的脸蛋上亲了一下。
燕子安顿好僖河，她给娘打了一声招呼。燕子在厨房里把篮子里的破旧白色龙布拿出来放到灶台上，随手向下磕磕篮子，篮子里掉下一些什么东西她也顾不得看。她接着用手理理一头秀发，然后挎着篮子走出门外，她准备到南边菜地里去弄点菜。
今天走到大街上她看什么都顺心，她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不一会她来到十字路口，在十字路西她看见我四叔和一个中年人使跟着，那个中年人分明就是老李。她正要上前看个明白，只见两个人又急匆匆往东走去。
她的心里十分疑惑，老李真的没有死吗？
五
吴大山昨天晚上由于折腾，今天早上睡过了头，等他醒了过来，天已经不早了。他看看屋外的太阳光，不好意思地穿上衣服走出屋子。燕子的妈妈说：“快吃饭吧，看见你睡的香也没有喊你。饭在厨房里灶上热着呢。”
吴大山吃过饭，燕子的妈妈把他喊到她的屋里说：“坐吧，孩子。”
吴大山进屋一看，张老伯也在屋里。张明任老汉一看大山进了屋，把旱烟袋锅朝鞋底上磕了磕，顺势把长烟袋杆朝烟袋包里一插，一卷别进了自己的后腰的带子里。张老伯努努嘴，示意大山坐下。
吴大山拽过一个凳子坐了下来，燕子的妈妈慈祥地看着他说：“燕子跟我说了，她说她今天有点事上午回来可能晚一点。昨天一开始我看见你们俩好好的，后来怎么又有点生分了?”
吴大山说：“妈，我也不知是咋整的，我说大哥不好她不爱听。”
燕子的妈妈苦笑了一下说：“孩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好端端的你说他干吗？”
大山坐在那里，没有吭声。
屋子里一片寂静，一颗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迟了一会张老伯把话接过来说：“一个人的好不是从你自己嘴里说出来的，自己的好要让别人从嘴里说出来才算。”张老伯停了一下接着说：“大山你记着，一个人对你的爱不是逼着你爱的人违心承认，是要通过你的行动在别人心里播撒爱的种子体现出来的。两个人的爱我觉得就像咱们种庄稼，要播种还要呵护和培养，例如咱们进行施肥、浇灌、锄草、松土等。通过你适当的付出就会慢慢让埋藏在别人心里爱的种子发芽、生根、开花和结果。孩子一旦让你的爱在别人心里生根、发芽、开花和结果，到那时你想拔也拔不出来。大山。你好好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吴大山虽然嘴里哼哼哈哈，可心里不服气，可也不好再说别的什么。燕子的妈妈说：“今天我把你老伯叫过来，就是想开导开导你。孩子，你老伯说的话对，在理。俗话说，听人劝吃饱饭啊！”吴大山似有所触动，他摸摸后脑勺说：“这些话我都记住了，现在我的心里很乱，不知该说些什么？”
接着他们三个又谈了一会闲话，外边有人找张老伯有事。送走张老伯以后，燕子的妈妈也没有跟大山再说什么。
过了几天，大山不知怎么的觉得咽喉疼痛，更有甚者舌头尖和前嘴皮上边都长了一个溃疡也一个劲发作——疼。不仅嘴里咝咝啦啦的疼，喉咙里火燎火燎的难受，连腮帮子也肿了起来。燕子的妈妈说，那是上火了，来似墙倒去似抽丝，让他喝一个生鸡蛋。他拍拍胸脯说：“妈，我壮实着哪！你有病，鸡蛋还是留着你吃吧！”燕子的妈妈也不再说什么，叹息了一声咳嗽了几声回屋里去了。
吴大山一个人在院子里待了一会，他看着天空的星星，那些星星就像燕子看得见摸不着。他不愿意对燕子来硬的；也不愿意对燕子采用卑鄙无耻的下三赖手段，比如灌醉她或下药什么的趁她不省人事之际把生米做成熟饭。他怕这样做会弄巧成拙，达不到自己的目的。他认为这都是自己的命不好，他懒洋洋来到自己的屋里倒在床上，胡思乱想起来。
六
过了一段时间，我四叔再次带着燕子的妈妈去惠民医院看病。咱们前边说过惠民医院是一所私人医院，是由一位华侨投资兴建的，在当时来说技术水平、医疗条件还算可以。老大娘怕花冤枉钱，不去看病，可架不住我四叔和燕子的劝说。
我四叔现在知道上次给老大娘看病的姓郝，这一天上午我四叔找了个机会先和郝医生单独交换了意见，然后就出来把老大娘领了进来看病。
郝医生给老大娘检查了身体后，脸上露出了笑容。她说：“经过观察，老大娘你患的病不是痨病。你得的病是肺炎。由于劳累过度咳嗽吐血，也就是说是肺炎导致毛血管破裂吐血，你脸色难看，很像是痨病。由于你儿子的坚持，我上次给你开的药虽说对痨病（肺结核）没有特效，可是对治疗肺炎还是有明显的作用。也许这是歪打正着，也许这是老大娘——你的病命不该绝，你的病已经有明显好转，再吃点药就好了。”
燕子她娘咳嗽几声，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她说：“医生，他不是我的儿子。”郝医生愣了一下问：“他不是你的儿子，他是？”
老大娘刚要说什么，我四叔把话接过来说：“大妈，不要说了。只要你不嫌弃，我就是你的儿子。”
看完病后，我四叔取了药。我四叔把燕子妈妈扶着让她躺在独轮车上，用被子盖好，然后推着独轮车急冲冲回燕子家去了。
七
我们还是回过头来说说吴大山和燕子结婚前发生的一件事，那时候吴大山喜欢燕子可燕子对他没有那个意思。他的满脑子都是燕子倩影，他觉得燕子不喝酒可她的小酒窝比酒香，燕子不唱歌可她说话的声音比唱歌还好听，燕子不跳舞可她走路的姿势比跳舞还好看。他对燕子的一厢情愿的错误判断，导致了他产生了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思维方式。为了把燕子弄到手他整天是魂不守舍，想尽了办法。
有一天半上午吴大山在北岗乡北街路东“好再来饭店”一个人喝闷酒，玻璃花从背后走了过来。玻璃花是北岗乡有名的混混，这家伙好逸恶劳整天不务正业。咱们在本书前边说过，在一个早春的一天上午，他在北岗乡村南边的一个看菜园的破旧小屋里掐着喜盈的脖子想对她无理时，被大山教训了一顿。自此，他见了吴大山好像哈巴狗似的讨好吴大山。吴大山是什么人，见了他不愿搭理他。
今天吴大山心烦，看见玻璃花就想轰走他。他把手一挥说：“滚蛋！”
玻璃花是什么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他觉得吴大山是个直肠子，也许以后会有利用价值。他一看就知道吴大山遇到难处了，拉了把椅子坐在了他的对面。玻璃花脑袋瓜子灵活，他不能像和其他人在一起那样讲些狗走狐淫的东西，来烘托气氛。在大山面前讲黄段子不仅不会让他高兴，说不定还会挨耳刮子。他知道他不喜欢这个，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他凑了过来说：“别介，俗话说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好花还需要绿叶扶呢？我知道你遇到了难处，说起来听听也许兄弟我能帮帮你？”
吴大山不愿意和这种人称兄道弟，正要说更难听的话轰他走时，玻璃花好像知道他的心思一样说：“不就是一个小妞搞不定吧，那还不是件小事！我给你出个主意保管你满意？”
吴大山武艺高强，性格孤僻，喜欢独往独来，号称闲云野鹤。理想化的高傲使他在心态上缺少某些弹性，为了达到他认为应该达到的目的往往会一时冲动。在这种心态驱使下走对了道，倒还好；走错了道，那可就坏了。说实话，对于燕子这件事他爱大哥也恨大哥，在他心里爱和恨已经交织在一起。今天当他困惑不知道该怎么办时，一听到玻璃花说这话仿佛看到了希望，嘴张了张又闭上了，他瞪着眼睛看着玻璃花，可他又怕玻璃花捉弄他，心里边保持着某种警惕。玻璃花趴在吴大山耳朵边小声说了一番话，吴大山觉得有理。可他毕竟和玻璃花不是一路人，他有些不自在，就像有一只跳蚤钻进了他的内裤，痒痒得让人难受。他觉得这是下三滥的手段，大哥是什么人他心里清楚，他有点不愿意这样做。可是他一想到燕子很可能会成为大哥的媳妇，到那时他的脸往哪搁。他顾不得那么多了，眼下最要紧的就是把燕子的事情解决，这是他不得以的做法，以后还不给大哥磕头的。
这里还需要交代一下顺毛驴，在结识玻璃花之前顺毛驴是光棍一个，经常吃这顿没那顿。据说平时他来到饭店一是来软的，看见有钱人喊大爷大奶，大姐，大嫂……什么好听喊什么，什么话听起来舒服说什么。什么样举动能引起对方同情能达到目的就表演什么。你还别说在他的演戏面前，一般人都会赏他口饭吃，让他赶紧滚蛋，以免吃饭倒了胃口。如果有些人不吃他这一套，他瞅你拿着白馒头不防，一个箭步冲上去从你手上夺下食物就跑。等你醒过神来他已经逃之夭夭，即使是你心里有准备追上了他，他看狼吞虎咽吃不了了，就呸呸往食物上吐吐沫，你干着急没有办法，只好自认倒霉。
玻璃花有时候看他怪可怜的，经常让他白吃一些饭菜。从此他对玻璃花是感恩戴德，言听计从，成了玻璃花的狐朋狗友。
八